姜義立在地頭,望著那條新鑿的小溝渠。
泉水細細流淌,繞林穿葉,靈氣便跟著蒸騰起來,連帶著地氣也活了幾分。
這水引得好,潤得巧,不急不躁,滴水不響,正合那“養而不張”四字。
姜義心裡自是歡喜,眼角眉梢都壓不住笑意。
可這笑才浮了一半,眉頭卻又慢慢皺了起來。
溝渠引得雖妙,卻也實在靠山腳靠得太緊了些。
近是好,靈氣近,水氣足,果林能潤得紮紮實實。
可也正因為近得露骨,才叫人心底不踏實。
這山腳底下,雖偏僻清靜。
可要真有個旁人迷腳誤入,只需一隻綁著長繩的水桶,或者一柄柄兒特長的舀瓢。
便能從那溝渠裡,輕鬆舀走幾瓢泉水。
後山那邊什麼規矩,姜明沒說,姜義沒問。
但光看大兒這幾日鬼鬼祟祟地跑進跑出,白天黑夜輪著轉,也只讓它在山界裡邊流轉。
就知道此泉來路不凡,怕是半點不能外洩的。
若真叫人盯上了,引出什麼枝節,回頭再扯到自家大兒身上,那才是說都說不清。
姜義站著不動,望著那渠水嘩嘩流淌,心裡微微沉了幾分。
靈氣是好物,流得越多越旺越好,可這般明晃晃地貼著山界走,就像是拿著燈籠找麻煩。
他抬眼掃了眼屋前屋後,心裡一轉,忽地想起老屋那一窩老雞。
吃的是藥渣,喝的是靈露,個個膘肥體壯,也算有了些道行。
這般半靈未靈的傢伙,窩卻還在山下的老地裡窩著,實在是委屈了它們。
是時候該換個新窩了。
此事拖不得。
姜義當即拎起柴刀,也顧不上轉悠藥地了,徑直奔了前山。
前山多竹,荒地一片,又無主無戶,砍來便是。
他在林中踅摸一圈,柴刀劈劈啪啪響,砍了一大捆青竹,捆好往肩頭一搭,便拎著回。
路上碰著村裡人問起,姜義也不遮掩,嘿嘿一笑,隨口應道:
“想著在新屋起個新雞窩,又怕雞亂跑進山,總得圍著些才安心。”
村裡人誰不知道姜家雞多,這話一聽,自然沒人起疑。
姜義如今精氣紮實,筋骨輕靈,手腳麻利得很。
來來回回跑了幾趟,前後不過兩日功夫,那片果林便被一圈竹籬笆圍得嚴絲合縫。
尤其是靠著山界那頭,籬笆更是編得結實,一人多高,密不透風。
外頭人哪怕踮腳伸脖子、趴著眼皮瞧,也斷瞧不出那竹影后頭,竟藏著一條本不該有的水脈。
次日一早,雞還未全醒,姜義又在果林外頭尋了塊地,離山界略遠些、靈氣也稀些。
泥土翻過三寸,碎石挑盡,雞窩壘得結結實實。
邊上竹籬笆也圍得週週正正,正好與果林那圈相對著。
籬笆中間留了條小道,曲曲折折,供雞隻行來走去。
一圈忙活下來,姜義才抹了把汗,拍拍膝頭灰土,悠悠然下了山。
片刻時間,便把那窩從小吃靈果、啄藥材養大的老雞全數趕上了山。
這一窩老雞,眼珠透亮,毛色鮮潤。
尤其那黑紅兩隻公雞,雞冠油亮如漆,腳一踩地便是沉聲一響,連走路都跟跳八步似的,自帶氣場。
吃得補,年頭足,性子養得安穩。
若說凡雞,自是不凡;若說靈禽,也差了點火候。
只能算是半步靈雞,半隻腳踏進了那條道。
新窩靈氣不算濃,比起老窩子來卻已舒坦不少。
一群雞晃悠著轉了兩圈,便也就都安分了。
不多時,那黑公雞膽子大,脖子一梗,四方步一邁,便沿著籬笆裡那道窄路踱進了果林。
一邊啄蟲子,一邊叼落果,偶爾還仰頭抖翅,模樣得意,像是巡視地盤的將軍。果林裡蟲子本就不凡,被靈氣燻過,連個果核蟲都泛著光澤,堪稱上品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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