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長生仙族從五行山喂猴開始

第87章 一棍破萬法

山坳四周,不知何時,悄無聲息間,竟浮出一片人影。

一眼望去,黑壓壓地鋪了半圈,宛如山霧中現出鬼影。

全是鬼髻部的族人。

臉上塗著紅黑油彩,宛若鬼神附身,眼中燃著一種近乎病態的狂熱。

列陣在血霧邊緣,押著一隊隊人往山上趕。

那些人衣衫襤褸,衣衫破爛,神色惶惶。

遠遠一瞧,都是中原面孔,多半是先前被擄去的村民。

此刻一排排被架著脖子,壓著跪在地上,像是等著上貢的牲口。

骨刀舉起,落下。

沒有號叫,沒有掙扎,只一蓬溫熱的血,撲在地上。

血水沿石坡滲透而下,沾了塵泥,染了草根,在地面牽成一道一道細紅的脈絡。

被某種無形之力牽引著,緩緩匯入山坳中心,那口古老血陣之中。

四周霧氣翻湧,似有風起,卻聽不見聲。

血色愈濃,天邊那一點殘陽原本掛在半空,也終於被這片濃霧吞了進去。

只餘天光一片沉紅,沉沉地壓在頭頂。

一名瘦高道人本立於陣後,自入山坳以來,始終神情淡漠,眉目如古井無波。

可此刻一見血祭開場,竟也再難維持那份道門清寂。

眼中光一凝,似有怒火騰起。

拂塵輕抖,符光倏然飛起,周身道袍鼓盪,竟隱有雷鳴風動之勢,分明是動了真火。

不待同門出聲,他已一步踏出,足下生風,身形如電,直取山坳血陣。

可他快,那血霧更快,也更狠。

只見血光一閃,一道紅影自霧中驟然躍起,竟如血口張開,毫無花巧,徑直將他一口吞了進去。

清氣入霧,翻滾如水中燈花。

起初尚有些微光顫動,可也不過一息光景,便如油盡燈枯,黯然熄滅。

道人身形在霧中微一頓,緊接著,血色沿他四肢百骸迅速爬滿。

彷彿一隻無形大手,正一點點抽走他骨中精血。

霎時間,他臉色塌陷,顴骨突起,鬢髮如枯草般卷黃,一雙眼珠塌入眼眶,神光盡滅。

後頭眾道人見狀,臉色盡變。

再顧不得旁的,符籙紛飛,法器震鳴。

斷喝聲中,清氣鼓盪,浩然升騰,竟硬生生將血霧撕出一道口子。

光芒乍現,如裂夜一線白,裹住那道人殘軀,將他自霧中拽出。

那道人已不成人形。

周身皮包骨,臉色白得滲人,那一雙眼珠也藏在眼眶中,如同快滾落的珠子。

若非胸口尚有起伏,只怕眾人都以為,這已是一具站著的乾屍。

眾道彼此對視,眼神裡盡是驚駭。

沒人說話,也沒人敢再往那血霧裡多看一眼。

沖虛真人袖袍一拂,語無半句,只抬手做了個手勢。

眾道人默契地扶起那快成了一張活符紙的瘦高道人,低頭快步,退了下來。

不過片刻工夫,已退入寨中,不敢再作停留。

寨中將士本就困在陣內,心頭早多狐疑。

如今冷不丁見這些方才還似仙人般清逸的青袍道人,一個個灰頭土臉地退回來。

有人還瘦得只剩骨頭,連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寨中一時鴉雀無聲,只餘下一地沉沉死氣。

沖虛真人一言未發,只將袍袖半遮住面,徑直穿過寨門,身姿如常,神情卻看不真切。

寨門一側,姜亮已從外頭歸來,正靜靜立在門旁,跟在趙校尉身後。

沖虛真人一腳踏入寨門,恰好與馬長風迎面碰上。

兩人對視片刻,未寒暄,也無禮節。

只寥寥一句問清形勢,便將目光一同落在那條蜿蜒而下、正緩緩流淌的血流之上。

真人眸中光微閃,袖後一動,面色卻難得沉了幾分。

低聲言道:“血陣將成。”

“再遲一步,霧合陣鎖……誰也救不回這寨中一人。”

他話未盡,人卻已轉身望向那血水匯聚之處。

“陣眼,就在那條匯流底下。”

說得輕巧。

馬長風眼皮微跳,他何嘗不知那處緊要?早已遣人前去探過風了,可至今音訊皆無。

山坳之上,慘叫聲早已止歇。

那些被擄的百姓,如今只餘一灘殘骨血泥,像是被扔盡了用處的柴薪。

四周的鬼髻族人也不再吶喊,倒是齊齊跪地,額首著塵,口中喃喃有詞。

也不知是在喚,還是在等。

天色已沉,血霧愈濃,在風中翻滾,層層壓近。

沖虛真人眯了眯眼。

那一貫的傲氣,此刻卻不見了,只剩下一絲說不上來的冷意。

袖袍輕擺,拂塵一振,也不再說話,踏著血跡,往寨中最深處而去。

馬長風站在一旁,回頭看了那位自洛陽來的監軍一眼。

兩人眼神交錯,沒有言語,也不遲疑,抬腳跟了上去。

其餘幾位將領對視一眼,俱都點頭,也相繼動身。

姜亮混在人群裡,沒惹眼,只默默跟在趙校尉身後。

一行人順著血線而行,寨中地勢本就低凹,此地更陷一寸,四面血線皆蜿蜒而來,匯入一處。

那低窪中央,已然積出一口血池。

血池不深,卻不見底。

其色沉如熟墨,竟將天光吞去大半。

池中泡沫翻湧,咕嘟作響,像是水下有人低低囈語。

眾道人俱是面色凝重。

先前血霧吃了一回悶虧,如今誰也不敢獨行一步。

只聽袖袍翻卷之聲四起,道人們各自站定方位,結印佈勢,引得浩然之氣自陣中升起。

清光凝練,絲絲縷縷,宛若一隻素手,隔空緩緩伸向血池。

血池沉沉,不動聲色。

可清光甫一拂入,那血水便像被驚動了什麼,忽而泛起波瀾,咕嘟翻滾間,一截森白肋骨浮了出來。

那骨骼已不見血肉,卻無半點腐痕,其上血絲糾纏,竟如有紋絡自骨髓中滲出,脈動微微。

清光輕觸,那四周的血氣卻驀然一震,如有驚蟄。

只一瞬,清光便被沖刷得四散如煙,連漣漪都未留下半點。

血池依舊寂靜,場中卻悄然多出幾分沉默。

沖虛真人立在前方,眉峰微斂,指間輕動,似不覺間已繃起了寸許關節。

片刻後,他只輕哂一聲,語氣極淡:

“好一樁邪門行當。”

說得輕描淡寫,手下卻半分不敢怠慢,袖中早拈出一張金色符籙。

符紙不過巴掌大小,金光淌動,其上符文如刀,筆筆凝重,氣脈鋪展,似藏著一整部不傳之卷。

眾道人一見,也都不遲疑,陣勢隨之一轉。

正氣如潮,清光如瀑,盡數朝那金符灌注而去。

金符微顫,發出一聲低沉的鳴響。

旋即光焰大作,自符上綻出,層層迭迭,將四下陰沉之地,一寸寸映照得通亮。

沖虛真人嘴角微微一抽,洩了他心頭的不捨。

可性命當前,念頭再多也只能嚥下去。

他低聲誦咒,咒音不高,卻句句如扣銅鐘。

袖袍一揚,那張金符輕輕拍在額前。

符籙應聲碎裂,化作一道金焰長龍,轉瞬間便將他整個人吞了進去。

光芒乍起,那真人周身燦然金輝大作,氣機節節拔高,袍角無風自舞。

身形在金光中如琢如塑,竟生出幾分超然之意。

哪怕一旁久經陣仗的軍中將領,也不由神色一凜,心頭泛起敬畏。

原本壓不住的低語聲,此刻也盡數沉寂下來。

沖虛真人不作停留,金光化芒,一掠而出,直奔血池之中。

那一刻,血池中腥氣翻湧,粘如漿糊,濃得近乎凝固,像是早在等他。

血浪騰起,欲將那道金光吞入骨中,卻被其一舉撕裂。

池中肋骨輕輕一顫,似被驚動。

下一瞬,一縷更加森寒的白氣自骨中升起。

白氣無聲,與那金光纏鬥如蟒,盤轉不休,光影交錯間,竟如天河攪動,攪得池中浪翻霧湧。

肋骨四周,血氣源源不絕,如井中翻潮。

而陣中清氣也自四方陣盤匯來,一波一波,涓滴不絕。

兩股力量就此對峙,彼此膠著,金白交纏,如畫上雙龍互咬,一時竟難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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