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溫正心又再次開口:“不止是煞氣可以壓制靈元這麼簡單,這裡還很難實現天人感應。”
所謂天人感應,便是神念飛天的學術名稱。
換個說法,處於煞氣範圍之中,修仙者很難感應到天道,於是修行也就會變得異常艱難。
班陽舒嘗試之後,只覺得頭暈目眩,臉色更加難看:“掌事院弟子先前來調查了三次,為何從未說明過這一點。”
“你以為呢?”
聽到這句話,剛來到此處的眾弟子們逐漸白了臉色。
青雲天下都知道仙宗最是無情,卻沒想到會無情到此種地步。
在可以遏制靈元的煞氣之中調查邪種之事,這根本就是送死。
溫正心看著他們,最後又開口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們明日進山只是去探路,不會有什麼危險。”
“山裡到底有什麼?”
“進去就知道了。”
聞聲,眾人轉頭看向那遠處一眼望不到邊,如同迎面壓來的岐嶺山脈,不自覺地湧上一股寒意。
光是距離那麼遠,煞氣就已經如此濃重,真要進山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此時的眾人,心中充滿了抗拒。
他們到仙宗是拜師學藝的,交了供奉,錢貨兩訖,為何要來這種地方賣命。
可饒是如此,卻沒有人敢說一句我不去,然後揮袖離開。
因為他們不是一個人,他們背後代表的,是自己家族傳承與執掌這方天下的仙宗之間的關係。
季憂回過頭來指向洪山礦的方向:“那些湧出山外的那些邪種不需要去解決?”
“入山時繞過它們便是,無需解決。”
溫正心說罷,轉身便帶著眾人前往下榻的驛站。
而季憂則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對此行是有所誤會的。
仙宗根本不關心邪種湧出了多少,有多少活人被困,只在乎是什麼人在操縱邪種,或者說山裡有什麼秘密。
至於湧出來的那些,是否吃人,會流竄到何處,被困的人是否會死,都無關緊要。
季憂此時轉頭看向班陽舒:“師兄,你們先回驛站,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去洪山礦看看。”
班陽舒聽後皺眉:“洪山礦就在岐嶺山脈的邊上,那裡已經有邪種不斷遊蕩,你只是個下三境圓滿,去那裡做什麼?”
季憂指向那些跪地磕頭的婦孺:“她們好像給錢。”
班陽舒知道季憂極其愛錢,但聽完之後還是難以置信:“這錢你也賺?”
“有錢不賺王八蛋啊。”
班陽舒愣了一下,隨後皺了皺眉:“你是不是有相識之人被困在礦場裡?”
季憂思索半晌,掂掂手裡的劍:“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師兄。”
“你出身豐州,在中州會認識何人?”
“認識幼童的父親,妻子的丈夫,和老翁的兒子。”
季憂咧嘴一笑,扛著劍朝著洪山礦的方向走去。
從玉陽縣出來之後,他就入了天書院,和匡誠商量著,一個要權傾朝野,一個要做聖宗掌教,然後讓這個世界變的更美好一些。
但掌教之位離他太遙遠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到。
果不其然,自己被派來做了炮灰。
山裡有什麼,季憂不知道,那也不是他這個下三境圓滿能摻和的,但即便做炮灰,他也可以選擇為誰做炮灰。
他以前曾學過一篇課文來著,說海浪褪去之後沙灘上留下了許多擱淺的小魚,在水汪裡掙扎著等待死亡。
然後就有一個小男孩,不斷地撿起它們,扔進海里。
有路人見到便笑,說你又不能救了所有魚,誰會在乎呢。
男孩說,這條在乎,這條在乎,這條也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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