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的目光終於徹底沉了下來,如同結冰的湖面。
他緩緩踏前一步,逼近朱通。
“朱通。”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冷硬,“我再說最後一遍。拿著那兩千兩銀票,馬上滾出沈家。”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直刺朱通眼底。
“否則,我不介意讓你被人抬著出去。”
“抬著出去?哈哈哈哈!”
朱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指著沈峰狂笑起來,“就憑你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骨?還是憑這幾個跟你爹一樣沒用的廢物?”
“兄弟們,聽見沒?這廢物說要讓爺被抬著出去!給老子……”
“動手”二字還沒來得及出口,一道黑影帶著刺耳的破風聲,從沈峰身後驟然劈出。
是王大力!
他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眼中只有這羞辱主家、玷汙大將軍英靈的肥豬!
快!狠!準!
裹挾著老卒沙場搏命的狠厲,那根堅硬哨棍撕裂空氣,直取朱通支撐全身重量的右腿膝蓋!
朱通臉上的狂笑瞬間被極致的恐懼取代,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聽到一聲清晰的骨裂聲,緊接就是右腿外側傳來的劇痛。
“咔嚓!”
“嗷——!!!”
殺豬般的淒厲慘嚎猛地炸響!
朱通那肥碩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脊樑骨,轟然向左歪倒,重重砸在地上。
右腿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扭曲著,劇痛讓他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在地上瘋狂地翻滾哀嚎。
“我的腿!我的腿啊!”
“沈峰!你敢…你敢…我爹是戶部尚書…我爹饒不了你…”他一邊打滾,一邊用變調的嗓音發出怨毒的詛咒。
宋仁投等人臉上的興奮和殘忍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驚駭欲絕的慘白。
一個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少爺,這……”王大力喘著粗氣,看向沈峰。
知道自己闖禍,不想連累沈家,準備自己去京都府衙自首,將所有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卻不料沈峰搶先一步開口。
“家裡闖入了賊人,意圖搶奪財物,行兇傷人。”
“護院為保家宅,下手沒個輕重,不慎打折了賊人一條腿。想來,清湯大老爺明察秋毫,定不會怪罪我們這些捍衛家宅的苦主吧?”
沈峰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彷彿剛才只是碾死了一隻蒼蠅。
他平靜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呆若木雞的人耳中。
王大力眼中兇光一閃,瞬間領會,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少爺說的是!我們守護宅院與歹人搏鬥,下手重了點,府尹大人定會明察!”
他手中的哨棍再次舉起,冰冷的目光掃過宋仁投等人。
“住手!”
一聲清喝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驟然從大門處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門口不知何時已立著數人。
為首者身披玄黑色輕甲,甲葉邊緣滾著暗金色雲紋,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正是京畿衛校尉趙長生——!
在他身後,跟著幾名同樣裝束、氣息精悍的京畿衛。
而在趙長生的身側,則站著一位身量高挑的年輕公子。
一襲低調的玄青色勁裝,外罩同色披風,墨髮束於腦後,露出一張略顯清冷的中性面容。
劍眉斜飛入鬢,鼻樑挺直,薄唇緊抿,一雙眸子黑白分明,亮得驚人。
此刻正淡淡掃過院中一片狼藉,目光在王大力和地上翻滾的朱通身上停留片刻。
“京畿衛辦案!”
趙長生冷冽的目光掃過全場,聲音不高卻極具穿透力。
他的視線在痛苦哀嚎的朱通身上頓了頓,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隨即轉向沈峰等人,語氣中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古怪。
“朱大公子!”
趙長生目光落在涕淚橫流的朱通身上,嘴角似乎向下撇了一下,“你好大的威風啊!竟敢擅闖侯府,行兇傷人,看看你把沈家的人都打成什麼樣了?”
“還不快快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