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聶廷鈞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決定了築基家族薛家的命運。
無數人的生死,無數人的人生軌跡,因為他的決策而改變。
事實上,聶廷鈞並非草率決定,而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
垣黎郡這麼多修仙世家,任何一個家族的人脈關係都是錯綜複雜。
根據他的調查,和薛家關係密切、有利益關係的家族並不多,最主要的是樊家和百里家。而在郡衙當仙官的樊空燁和百里璽,似乎並沒有幫薛家的意思。
可見薛家的人緣關係並不好。
聶廷鈞雖說是郡守,但他是從鎮南府空降而來,根基淺薄。若是另一個在垣黎郡關係複雜、盟友眾多的家族,他肯定不會這麼做。
其次,薛家殘害的主要是凡人,這觸及到聶廷鈞的底線。
聶廷鈞知道那些修仙家族背地裡都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像薛家這樣在普通人中引起恐慌、惡名遠揚的卻沒有。
他以雷霆手段對付薛家,可以“殺雞儆猴”,震懾垣黎郡大大小小的修仙家族。
再三,這是聶廷鈞的一份功績。
聶廷鈞並非多麼“高尚”,但他對自己的仙官職位很負責,既然當了郡守,就要擔起郡守的職責。
來垣黎郡當郡守十年,他也算勤勉、辦了一些實事。
剿滅薛家是他的第一次重大決策。
剿滅一個龐大的魔修勢力,查抄到大量的修仙資源。等到薛家的海量修仙資源收繳到鎮南府,絕對可以給聶廷鈞記下一功。
有這麼多益處,因此聶廷鈞才做下決定。
————
十來天后。
雲澤山風平浪靜。
薛凡諭並不知道郡守大人已經決定了薛家的命運,他見外界並無事發生,以為度過了這次危機。
那個去伏魔司告狀的趙慶彬,全家人都被“解決”了。
至於其他人,都選擇了閉口不言,再也無人談論薛家的事情。
表面上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薛凡諭還下了血本,給伏魔司司長拓跋洪陽以及另一位大人送了二階靈丹“龜年丹”。
他雖然心疼靈丹,但覺得能讓薛家度過危機、很值得。
薛家發展幾千年,面臨過的危機各種各樣、多不勝數,這次的情況屬於比較兇險的,稍微處理不好就會給薛家帶來慘痛的損失。
此時,薛家的家族大殿,薛家四位築基大修士齊聚。
“藝渺,夢魘的事情暫且算了,別調查了。”
薛凡諭做著各種安排。
最近幾年的一系列事件,讓薛凡諭認清了薛家的處境:依舊弱小,沒什麼值得驕傲。
“是,家主。”
薛藝渺應聲。就算讓她查,她也查不到。
“咱們家族最近兩年鬧出來的事情太多了,僅僅平息這些事情就浪費大量的人員和財力。我決定,雲澤山封山!
我會安排人採購所需的物資,其餘人不得離開雲澤山,都在雲澤山閉關修行。
都老老實實的沉下心,該煉丹的煉丹,該修功法的修功法,別有其他雜念。
至於培養築基丹主藥之事,二十年後再說。”
薛凡諭覺得就是因為薛家最近這些年略顯張揚,不復以往的低調,才鬧出這麼多事情。
二十年時間,對於凡人來說是一代人。
一代人之後,外界對薛家的印象會越來越淡。
再往後傳兩三代人,凡人之中就沒幾個知道薛家曾經的事情了。
“封山?”
“我同意,都老老實實在咱們雲澤山窩著,不準出去惹事。”
“我也同意,咱雲澤山什麼都有,不需要外出。”
另外三位築基都表示同意。
偌大的雲澤山有山有水、種的有糧食,普通族人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那些雲澤山沒有的資源,派人外出採買、或是讓人送到雲澤山就行。
就在這時,薛凡諭身上的一張傳訊靈符亮起光芒。
“嗯?”
看到是這張傳訊靈符,薛凡諭面色變了。
傳訊靈符都是一對兒,且是有特殊印記的。當一個人身上有很多傳訊靈符的時候,可以根據印記判斷是誰傳來的訊息。
薛凡諭知道傳來訊息的是誰,因此臉色極其難看。
他以神識檢視傳訊靈符。靈符緩緩燃燒起來,在空中浮現幾行字跡。
“什麼?!”
他看完靈符上的內容,騰地站起身,滿臉駭然。
“家主,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薛為伍、薛藝渺三人驚訝。
什麼事情能將薛凡諭嚇成這樣。
“不可能、不可能……”
薛凡諭呆愣在原地,失神一般嘴裡嘟囔著“不可能”。
這段時間都沒什麼訊息,他以為薛家無事了,可突然傳來郡守的決定,讓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如此嚴重的後果,他不能接受。
“家主!”
薛為伍一聲厲喝,將薛凡諭震醒。
“假的,一定是假的。郡守大人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將我薛家除名滅族呢?”
薛凡諭將傳來的訊息告訴三人:“我買通的伏魔司一位伏魔衛,讓他在緊急情況下給我傳信。他說,郡守大人要滅了咱們家族。
築基和練氣後期,殺無赦。練氣中期和練氣初期,逐出垣黎郡。普通族人剝奪姓氏,驅離雲澤山自謀生路。
你們說這可能麼,可能麼?”
“這!”
“不可能,斷然不可能!”
不僅是薛凡諭不信,另外三人都不信。
為了一些凡人,要滅了他們薛家?“這麼做,對郡守大人有什麼好處?”
“樊家和百里家不護著我們嗎?滅了我們,誰給他們煉築基丹?”
“……”
四人給他們薛家找著藉口,可是說著說著都沉默了。
這麼具體的訊息,不像是聳人聽聞來嚇唬他們的。
“難道……”
“家主,他有說是什麼時候嗎?”
薛藝渺心驚膽戰地詢問。
郡守的決定,是判了他們死刑啊。誰能平靜的面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