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孝牛早就注意到鬼鬼祟祟偷看的蘇錦書,他一直用眼角餘光瞄著,防備那人趁他不注意偷他梨園的酥梨。
聽到蘇錦書喚他“小哥”,他面無表情走上前:“有事?”
“小哥,我是雲邊郡逃難來的,途中不幸和家人走散了。敢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蘇錦書嬌聲說話,眼神怯怯得瞥過徐孝牛的健碩身軀,略帶嬌羞轉移視線。
“這是百壑村。”
徐孝牛說完又補充一句:“桐古縣百壑村。”
蘇錦書喉嚨滾動、乾嚥口水,看向面前幾棵梨樹:“小哥,我一路餐風露宿,身上的盤纏花完了,能不能、給我個梨子吃。”
徐孝牛沒答話,轉身從梨樹上挑了個最大的酥梨摘下,遞給她。
他並非鐵石心腸之人,眼前姑娘嘴唇都皴裂起皮了。
“謝謝。”
蘇錦書雙手接過,欣喜道謝,拿起梨子張口咬下。
“你家梨子真好吃。”
蘇錦書笑彎了眼睛,面帶感激,吃得爽快,邊吃邊和徐孝牛搭話。
“小哥,我叫蘇錦書,你呢?”
“徐孝牛。”
“婚配否?”
“沒。”
“你身材真好,是練過武道嗎?”
“沒。”
徐孝牛被蘇錦書眉目含春的眼神瞅的不自在,穿起掛在樹枝上的無袖馬褂。
蘇錦書心想,眼前年輕人肯定是家境殷實的農戶人家,為人老實本分、不善言辭。以她的閱歷和本事,“拿捏”這年輕人輕而易舉。
她本名不叫“蘇錦書”,而是黃翠翠。在被賣到青樓之前,她本名黃翠翠,之後改過幾次藝名。
在雲邊郡嵐亭縣,她是當地知名青樓“桃花坊”的紅倌人——既賣藝又賣身。
她十二歲就被家人賣到桃花坊,學琴棋書畫、讀詩詞歌賦,幾年後憑藉漂亮的容貌和察言觀色、籠絡人心的本事成為有名的行首頭牌。
在青樓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沒點心眼子和手段怎麼能爬到別人頭上。
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會被青樓壓榨到人老珠黃、不能接客時趕走,找個地方養老,沒想到突如其來的戰爭波及到嵐亭縣。
仙人們高飛高去、在天上鬥法,隨意一道術法餘波都能摧城毀房。嵐亭縣的百姓為了活命、都背井離鄉四散逃荒。
她趁亂逃走,偽裝成“蘇錦書”這個身份,以謀求自己的新生。
她還年輕的很,這是她重生的機會。為了有個安穩的生活,也是為了不被別人認出來,她趕路半年時間,從雲邊郡到清河郡、又到垣黎郡,跨越幾千裡,來到這個不起眼的桐古縣。
“小哥,這是你家的地?”
蘇錦書試探詢問。
她不缺錢,包袱裡藏著客人賞賜的金銀首飾,貼身衣兜還有幾百兩銀子的銀票。她是為了不被打劫才偽裝成這副窮酸模樣,否則以她的樣貌不可能走到這裡。
但她也不想找個窮苦人家吃苦受罪,最好是家裡能有點勢力。
“不是,這是我租的地。”
徐孝牛如實回答。
租的地?是佃戶?蘇錦書對徐孝牛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又追問:“那你家裡幾口人呀?都和你一樣租地種地?”
徐孝牛隻是老實,不是傻。
問他些個人問題他會回答,問到他家人他就提高了警惕。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忙。你不夠吃的話,我再給你一個。”
徐孝牛又摘下一個酥梨塞到蘇錦書手中,轉身去做農活。
“小哥我還想打聽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