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那惡畜又來了!小女子先避一避,萬望恩公小心應對。”
說罷,女鬼身形閃現,來到存放屍體的棺材前,接著徐青便看到對方果斷跳進棺材,隨後又將棺蓋合上。
一套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
徐青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鋪門。
此時,公雞打鳴的聲音再度響起。
但卻不是在門口,而是在仵工鋪的後院裡。
不知為何,此時徐青心底反而生起一股不安來。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雞鳴,可他卻有種普通人面對虎豹嘶吼時,才有的本能畏懼反應。
“那女鬼說的惡畜,該不會就是這隻半夜打鳴,到處亂跑的雞吧?”徐青抽出銀蛇劍,袖裡捏起梅花針,邁步往後院走去。
早先他寄養在吳耀興家的母雞,在他閉關後就已經放回後院飼養。
此時聽到公雞嘹亮的啼鳴,後院的母雞便跟寡婦村的寡婦遇見棒小夥似的,發出異樣的叫聲。
來到後院,徐青目光逡巡,只見雞舍裡的母雞個個蹲在地上,翅膀撐開,做出想要被寵幸的求偶姿態。
“.”
真邪門了嘿!徐青開啟雞舍門,正打算進去,揪出霍霍他家母雞的淫賊,可誰曾想他尚未踏進雞舍一步,身後便傳來一股險惡罡風!兩面三刀下意識發動,徐青手中銀蛇劍抵在背後。
只聽見噹噹兩聲,一隻半人高,渾身長滿金赤羽毛的公雞便撲擊在他的長劍上。
公雞爪後有雞距,俗稱雞蹬子,年份越長的公雞,雞距便越長。
而斜刺裡撲擊徐青的公雞,雞距足有三寸長短。
月光映照,那一對雞距宛若金鉤,接觸劍身時硬是擦出一溜火星。
徐青撤身至院中,掐起司南劍訣便與那公雞鬥了起來。
公雞頗有神異,翅膀每扇一下,都有疾風撲面。
徐青拿不準心底那股危機感從何而來,只是殭屍本能告訴他,不能被眼前的公雞觸碰到身體。
司南劍訣見縫插針,幾道劍影閃過,院裡便多了許多尺許長的雞毛。
金雞愛惜羽毛,眼瞅著羽毛受損,便徹底癲狂。
瞧著脖頸羽毛開屏乍起,做出決鬥模樣的公雞,徐青又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長劍。
此時淬滿劇毒的銀蛇劍已經多了兩個豁口。
“這公雞不對勁!”
哪有公雞啄鐵石跟啄鍋巴似的,那麼輕易?
再看眼前公雞閃爍寒光的金喙,徐青總算弄清楚那股子不安來自哪裡了。
這一嘴下去,縱然是銀甲屍他也得青一塊紫一塊吧?
眼瞅著公雞動了真格,徐青也懶得繼續與之周旋。
吃了他兩口銀蛇劍,縱使鐵公雞,過不了一時三刻,也得蹬腿變成一盤菜。
徐青翻身跳出院落,來到井下街頭。
身後公雞緊追不放。
徐青施展壁虎遊牆功、輕身法、遊蛇步左右騰挪,身法瀟灑的宛如村頭被大鵝追著跑的半大小子。
遛彎回來的玄玉坐在牆頭,看著街道上被一隻金雞攆來攆去的青年,目光裡滿是驚奇。
棺材鋪裡,胡寶松聽見動靜,晃悠悠出門,等看到徐青朝著他跑過來時,腿腳不便的他反倒是比徐青跑的還要快。
“你大半夜不睡覺,瞎胡鬧什麼?”胡寶松取出一張迷蹤符,貼在棺材鋪門口。
徐青緊跟著胡寶松躲進棺材鋪,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叭叭的就把遭遇女鬼的事略略說了一遍。
“我還當它是一隻叫魂用的孝雞,哪曾想會是這麼個玩意!”
“不過老胡你放心,那雞中了毒,指定撲騰不了多久。”
胡寶松聽著外面金雞來回繞圈找人的動靜,皺眉道:“這金雞不太尋常,畜養它的人怕也不是一般人物,你可別因為這事跟人結下樑子.”
徐青著惱道:“遛狗還要牽繩呢,她家雞大半夜跑我鋪子裡撒瘋啄人,還有理了?”
兩人嘀嘀咕咕說話的空隙,外面街道忽然傳來‘咕咕咕’的喚雞聲。
胡寶松與徐青對視一眼,爺倆默契十足的停止交談。
鋪子外,身穿對襟青色道袍的女坤道站在金雞跟前。
此時的大公雞早已不復之前耀武揚威的模樣,女坤道看著雞冠發烏髮紫的公雞,眉頭皺起。
她站在街頭,四下掃視,除了遠處房脊上有隻黑貓外,便再無其他動靜。
沉默片刻,女冠從袖中取出一粒乳白色的丹丸,喂金雞服下,隨後她踱步來到棺材鋪門口,打了個道揖,輕啟檀口道:
“貧道逸真有禮了,那金雞乃是我五老觀奉養的靈禽,若它有得罪道友的地方,貧道便先賠個不是。”
“只是還望道友寬手則個,予以一份解毒藥方,貧道感激不盡。”
僅有一排門扇之隔的鋪子裡,徐青裝聾作啞。
前有女鬼繡娘求他寬手搭救,現在又有女冠門前求藥。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開的不是喪葬鋪,而是施恩堂!相較於徐青的不慌不忙,此前一直穩如老狗的胡寶松反倒率先坐不住了。
“欸、欸!老胡,你要做什麼?”
胡寶松不管不顧,開啟鋪門的同時,對徐青吩咐道:“徐小子,快去掌燈!”
啪嗒,燈應聲而亮。
兩人此時也看清了門外女冠的面容。
那是一個三四十歲,儀態端莊,容貌秀麗,眉宇間有無盡風韻的美婦人。
“你是五老觀的女真?”
“正是。”
“那你可知道紫宸?”
“家師道號便是紫宸。”
胡寶松聞言難掩激動之情:“她如今可還安好?”
“師父十五年前便已駕鶴西去。”
“你身上帶的玉環?”
“心月環是師父臨終前傳下,不過只有半枚。”
徐青聽著兩人一問一答,頓覺裡面有事。
這胡老頭果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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