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徐青初來乍到,曾親眼目睹趕屍匠柳有道被天心教妖人削去頭顱。
這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大創傷。
有智者曾說過,面對恐懼的辦法就是戰勝恐懼。
如今徐青親手用藏刀法斬去了白羅的腦袋,無意中也治癒了曾經受創的弱小心靈。
白羅頭顱滾落,臨死前對方眼中的恐懼更甚於當初剛出茅廬的小殭屍!
徐青收刀,面前是不斷向外噴濺滾燙液體的頸腔,像是河口開閘,瞬間將他視線染紅。
這一刻,本該顫慄的他竟鬼使神差的嚥了口唾液。
“好香.”
正當徐青忍不住想要伸出舌頭舔舐嘴角溫熱時,身側忽然傳來一道顫音。
“徐徐兄?”
徐青面容扭曲變換,等恢復正常面孔後,他轉身看向渾身發抖的朱世子。
“真是麻煩!”
徐青懊惱一瞬,不過向來自覺儒雅溫和的他,還是鬆開手中屍體,來到朱懷安身前。
他蹲下身子,看向癱坐在地的朱世子,微微一笑。
朱懷安畏懼後退。
此時徐青冷白的臉龐上,沾滿了血漬,就像冬日裡綻放的一朵血色梅花,無比妖魅。
“世子不要害怕,睡一覺就沒事了。”
徐青從山河圖裡取出一隻瓷瓶,裡面有兩枚忘我丹。
吞服此丹後可以忘卻前世今生,重新做人,時效三日。
這是他超度趕屍匠李雙喜時,獲得的丹藥。
他當時還戲稱此丹為‘三日大傻春體驗卡’,沒想到今日卻是有了用處。
半醒半醉的小胖子被鴿蛋大小的藥丸噎的不停乾嘔。
他沒死在天心教妖人手裡,卻險些被徐青強行喂服的藥丸送走。
看著朱懷安‘乖乖’把藥服下,陷入沉睡,徐青這才起身,看向一片狼藉的庭院。
四具屍體姿勢各異散落在院中,他一眼望去,只覺眼前這些屍體與花樓裡面搔首弄姿,公然引誘良家子的姑娘們一般無二。
他無視王府護衛屍體的誘惑,只將目光放在面前的白羅屍體上。
徐青心念微動,試圖把白羅收入山河圖,卻未能成功。
“難不成是格子滿了?”徐青精神沒入山河圖,發現裡面還有不少空間。
遲疑片刻,他又取出異寶箱庭,隨後他抗起白羅屍體,溝通箱庭,下一刻徐青便抗著屍體,拎著腦袋,出現在箱庭後院花園之中。
徐青松了口氣,世子身邊的護衛,他不能隨意處置,但闖入者白羅的屍體,卻是他應得的獵物。
將白羅隨意丟在後花園,徐青顧不得仔細處理,他眼下必須儘快回到外界為此事收尾。
離開‘黃金屋’,徐青雙手托起箱庭,心神一動,這回山河圖倒是又好用了。
看著山河繪卷中,某處山腳下出現的一座水墨庭院,徐青無話可說。
這山河圖純粹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雖說發生了這麼一小段插曲,但總歸結果是好的。
徐青換了身衣物,將血跡擦拭乾淨,隨後又往身上灑了一層袪味粉。
這玩意也是他從趕屍匠李雙喜身上得來的獎勵,作用是可以摒除一切異味。
等做完這些,徐青便沿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曲水流觴宴席舉辦處。
此時這裡依舊人影攢動,亭榭裡,剛為太子演奏完覓知音的寒夢姑娘,又即興為長亭王彈了一曲將軍令。
徐青尋到會場中值守的護衛,一通解釋帶比劃,臉上的驚慌不像是演的。
簡而言之,就是你們世子殿下遭遇了刺殺,中途有個身穿白衣,頭罩白紗的世外高人,出手搭救,這才沒讓天心教妖人得逞。
不過現在世子殿下的狀況很不好,應該是被嚇暈過去了。
首領模樣的人記得徐青,知道世子最近結交的三個朋友裡就有他。
如今聽到這訊息,他們哪還坐得住!一撥人掣刀帶弩,火急火燎的就往出事的地方趕。
琴聲悠揚的亭榭裡,王府管事急匆匆入內稟報。
眼下事情詭譎未明,管事不敢當眾說出世子遇刺的事,只能示意王爺移步。
兩人靠在亭榭欄杆處,身前水影映月,一群錦鯉剛好撲散了月光。
“王爺,出事了!”
管事眉頭緊皺,瞥了眼朝他點頭微笑的太子,隨即壓低聲音道:“世子殿下送醉酒朋友回房途中,遭遇刺殺,幸好有高人相救,如今命是保住了”
管事頓了頓,也不敢說世子變成了傻子,他特意想了想措辭,儘量委婉道:
“世子命雖然保住了,但卻被嚇得失了神志,府中醫師已經前往醫治,可眼下還沒有清醒的跡象。”
朱晟聞聽此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回到席間,朱晟未向太子多言,告罪一聲,便藉口離開了亭榭。
太子趙佑若有所思的看著朱晟離開的方向,最後搖了搖頭。
宴席間,歌舞依舊,寒夢姑娘彈奏的將軍令此時卻愈發激昂。
某一刻,侍奉在一旁的高挑丫鬟忽然暴起,藏匿在袖中的匕首如毒蛇吐信,咬向太子脖頸。
這是青羅的拿手絕技,早年她在戲班時最擅長的就是舞袖,若是在水袖前頭藏把利刃,那便是真正的蛇口蠍尾。
此時水袖自青羅手中拋擊而出,在水袖前端,一柄顏色烏黑,明顯浸泡過劇毒的匕首,就要擊中太子脖頸。
噗呲!斜刺裡,一直默默佇立的陰柔太監忽然抬手,同樣柔軟的拂塵像是深不見底的泥潭,黏住擊打來的水袖。
與此同時,宴會一角,身罩黑袍的神秘人匿身在陰影中,等天心教刺客動手時,他便取出三顆雷火珠,手腕抖動,甩向正準備馳援太子的府兵人群。
迅猛的爆裂聲炸響,亭榭內外霎時煙霧瀰漫,手持拂塵的老太監迅速後退至太子身旁,但當他看見太子跟前的馬伕與青羅交上手時,老太監立時雙目圓睜,尖聲道:“所有護衛,速速近前護衛殿下!”
說罷,他兔起鸛落間,便又加入戰團。
太子起身看向與青羅纏鬥的兩人,也正是這個空隙,太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扭頭看向不知何時抱起鳴蜩琴的寒夢姑娘,心驚肉跳道:“寒夢姑娘,你.”
話音未落,鳴蜩琴根根琴絃崩斷,數簇漬了劇毒的箭矢貫穿太子身軀。
“殿下!(琮兒!)”喊殿下的是老太監,失聲呼喊太子趙佑為琮兒的則是太子跟前的面癱馬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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