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
一道道黑影從周府竄出，撲向縣城各個角落，尋覓著合適的獵物。
如果說封禁城門的樂平縣是一處森林的話，那麼‘他們’就是這片森林的捕獵者。
而城中百姓，則是‘他們’的獵物。
獵殺時刻已至。
雙目血紅的周慶口發低嘯，身裹一層血光衝入某處房間，緊接著慘叫聲響起。
不遠處的庭院內，週六爺把一位成年男人的屍體扔在地上，視線落在角落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母女身上，猩紅的雙眼浮現一抹複雜情緒。
掙扎！
不忍！
……
“嗷！”
他仰天怒嘯，撞破牆壁奔向遠方。
某條長街，一道修長身影矗立街道正中，在他的腳下是一具具屍體。
屍體屬於巡邏護衛。
諸如此類的一幕幕，在樂平縣各個地方上演，富戶豪門自保尚且不暇，巡查隊伍更是早就名存實亡。
偌大的縣城，除了寥寥幾個地方尚算安穩外，其他人無不自危。
朱府。
朱居立於屋頂，沉默不語。
“朱兄弟。”
萬帥頓在一旁，手拿酒壺示意：
“來一口？”
朱居輕輕搖頭。
“呵……”萬帥笑了笑，昂首自顧自灌了口烈酒，打了個酒嗝道：
“你不能指望力量、壽命乃至神魂都強過我們的人，依舊把我們當做同類。”
“不主動對普通人出手，已經是‘修仙者’對普通人僅存的善意。”
“為了煉丹，拿人命去填。”朱居皺眉：“這是善意？”
三分堂、天虞幫的先天煉氣士雖然沒有拿普通人煉丹，但他們坐視此舉，甚至出手封鎖城池禁止城中百姓逃出城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助紂為虐。
“至少，周家後面的那位修仙者沒有親自出手。”萬帥雙手一攤：“我以前也很難理解他們，直到……”
“有一次我與幾位朋友聚在一起喝酒，一個山民砍了朋友家山上的樹，然後被護衛當場打死，我才明白自己也從沒有把山民當做同類。”
“你說是嗎？”
等級一直都存在。
達官顯貴為了維持自己奢靡的生活，會讓貧民百姓付出各種代價，卻沒有人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漁民不顧生死，從冰凍河水裡捕撈出來的魚，不過是為了某些人的口腹之慾。
山中獵戶辛辛苦苦獵來的猛虎，不過是因為有人需要虎皮做擺設。
花費無數心思養育的花卉，僅僅只是為了讓某個人的心情好一些。
諸如此類。
世間何其不公？
實力相差不大的普通人，尚且被分為三六九等，那些高高在上的先天煉氣士、追求仙道的修行中人，又豈會把縣城普通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莫說普通人。
從那位‘蔣仙師’的語氣也能看出，就算是蕭公度這等氣貫周天的‘頂尖高手’，對方也懶得理會。
“不成先天，所有人在他們眼裡都是可供利用的‘物品’，包括你我在內。”萬帥慢悠悠道：“朱兄弟要習慣，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忍。”
“所以……”朱居慢聲開口：“周家背後的那位，到底煉的什麼丹？”
“屍陰破竅丹！”萬帥坐直身體，肅聲道：“先天煉氣士修煉，破一竅為一重，九竅齊開即為先天大圓滿之境。”
“而破竅極難，若有丹藥之助則會變得相對容易，屍陰破竅丹可以破前三竅，尤其是服用第一粒的時候效果最佳，所以蔣長老他們才不願放過。”
“想要煉成屍陰破竅丹並不容易，不僅僅需要至少千人血祭，還要有各種珍貴藥材，一旦錯過這次的機會，下次再想遇到幾乎沒有可能。”
朱居緩緩點頭。
這些事萬帥其實沒必要跟他說。
現今提及，顯然是看重他的潛力，表達善意的同時也能讓以後多一位朋友。
此外……
就是煉丹已經到了關鍵時候，大機率不久就會成丹，說出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萬兄。”
沉思許久，朱居開口問道：“先天煉氣士有多強？”
“多強？”萬帥一愣，似乎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聞言撓了撓頭，道：
“我也沒有見過哪位先天煉氣士全力出手，包括我父親，但就算是最弱的先天，殺氣貫周天的武道高手也用不了三招。”
“我說的是一身頂尖絕學的氣貫周天高手，不是野路子散修。”
朱居面色微沉。
***“啊！”
“救命啊！”
“……”
耳邊響起的慘叫越來越多，即使是身處靜室，依舊能清晰聽聞。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家入魔之人從入夜之後才開始的襲殺，逐漸變成光天化日下的捕獵。整個樂平縣都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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