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車輪壓過鬆軟的地面,留下不深不淺的印痕,駛向前方的城鎮。
白附騎著馬,眼神恍惚。
幾日之前,她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丫鬟,現今已是滿手沾染鮮血。
利劍劃過他人咽喉,生命消逝的感覺如此清晰,也讓她神情迷茫。
當時精神緊繃還沒什麼,等到事後想起,看清滿地的屍體,卻頻頻在深夜帶來噩夢。
一路上,
話語稀疏。
車蘊秀躲在車廂裡不出來,有時會掀開車簾看看路,視線碰觸到白附後立馬收回。
錢伯倒是面帶笑意,不時呵笑幾聲,更是殷勤招呼白附準備吃食。
至於小鐘……
他的面色有些發白,尤其是與白附視線接觸時,更是慌忙垂下頭。
自從白附顯露出驚人的實力,幾人對待她的態度也隨之發生變化。
疏遠!
畏懼!
還有……
貪婪!
人性之複雜,難窺難懂。
“錢伯?”
一騎從前方迎來,騎手大聲招呼:“是我,車勝!”
“大哥。”車蘊秀掀開車簾,一躍而下,兩眼帶淚撲向下馬的騎手。
“妹妹。”車勝嘆氣,輕拍車蘊秀後背: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事情家裡已經知道了,我們先回客棧再說。”
“嗯。”
車蘊秀抽泣著點頭。
***客棧。
城鎮僅有一家客棧,此時客棧內聚滿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車蘊秀四人被各種視線注視,表情也是來回變換。
驚訝、不解、憤怒……
蓋因場中出現了本不應該出現的人。
“為什麼?”
車蘊秀嬌軀顫抖,指著場中一位老者大聲怒喝:
“趙家的人怎麼會在這裡?”
“蘊秀。”保養很好的車家大伯車中善眉頭微皺,面露不悅開口:“怎麼說話的?”
“車、趙兩家世代交好,二弟出了事,趙叔聞訊前來有什麼不妥?”
“大伯!”車蘊秀急急道:
“我爹就是趙家人害死的,趙伸還想壞我名節,不要被他們騙了!”
“小姐。”白附低聲開口:“報官!”
“報官?”車蘊秀面泛恍然,重重點頭:“對,快叫人去報官,趙家勾結盜匪,害死了車家商隊二十幾人。”
“把他們全都拿下!”
“咳咳……”場中一位富態男子輕咳兩聲,道:“仇某正是本鎮捕頭,負責緝盜、剿匪事宜,車小姐莫不是要找我?”
“不過……”
他看了眼趙老爺,慢聲開口:“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絕沒有誤會!”白附喝道:“趙伸勾結盜匪、強闖驛站,殺死了家主、張護院,還有其他人。”
“這是我們親眼所見!”
“是嗎?”仇捕頭挑眉:
“你們所言,與趙老爺的描述可是一點都不一樣。”
嗯?幾人一愣。
“家門不幸,慘遭歹人暗害。”趙老爺此時拄著柺杖顫顫巍巍起身:
“聽聞車家商隊去往宛城,老夫讓孩子出城迎接,本是滿心歡喜。”
“結果……”
他猛的一頓柺杖:“抬上來!”
“是。”
幾人應是,當即抬出來一個擔架,擔架上罩白布,被人一把掀開。
“譁……”
場中瞬間大譁。
擔架上赫然是一具屍體。
趙伸!
前兩日清晨死於荒野的趙伸屍體,竟是被趙家人帶到了此地,呈於場中。
“車中善!”趙老爺大聲質問:
“我這孫兒到底何處得罪了你們趙家,為何如此歹毒,要取他性命?”
“這……”車中善面露遲疑:
“趙二叔,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翻黃倒皂!顛倒黑白!”錢伯氣的渾身發抖,指著低聲的屍體道:
“趙伸此人追上我等,還想殺人滅口,他才是勾結盜匪的大惡人!”
“哦!”仇捕頭摸了摸下巴:“那你們怎麼沒事?”
“車、趙兩家都是大家族,但請恕仇某直言,車家這些年終究是沒落了。”
車中善面色一黯。
車家之所以沒落,與他脫不了關係。
當年他在朝中為官,前途遠大,更是結識了三皇子鄭弘,未來可期。
待傳出三皇子鄭弘即將繼任皇位時,車家可謂張燈結綵,舉族慶賀。
不曾想。
事情突然生變。
三皇子命隕崇山,汾陽王鄭璋登基稱帝,車中善也因此受他人打壓。
直至罷官退隱,也導致車家一落千丈。
與之相反。
趙家原本結交江湖中人,不受朝中官員待見,這幾年卻是水漲船高。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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