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高坡後邊的小路一路向北,很快就能看到北山。
這山從前是一片鹽鹼地,山上寸草不生。
後來上山下鄉,一波一波的知青來這裡開荒,這些年山上終於有了些綠色。
山腳下有間木屋,原本是給巡山人落腳的地方。
後來部隊來這邊修大壩,初期工程屬於絕密,取消了巡山人,於是那木屋便空了出來,久而久之已經荒廢了。
眼下那間本該荒廢的木屋中,居然有亮光透出來。
劉愛華對這一片還算熟悉,她引著沈音音從南側山坡上往下,這邊有一大片灌木叢,兩人矮下身,恰好被灌木叢遮蓋住。
夜風瑟瑟,吹得灌木叢沙沙作響,也正好掩蓋了兩人的行蹤。
她們沒有遇到什麼阻礙,順利摸到小木屋旁邊。
這是間純用木板拼接而成的小木屋,正門左右兩邊嵌著兩扇窗戶。
屋子略顯陳舊,長年累月地沒人打掃,窗戶玻璃上也蓋了層厚厚的土。
或許是因為最近有人躲在這裡,所以玻璃正中被擦出一片橢圓方便觀察外面。
眼下這橢圓倒是方便沈音音和劉愛華往裡看。
屋角點著白燭,燭火被風吹得來回晃動。
沈音音扒著窗框,小心翼翼地直起身,藉著屋裡時明時暗的光,她一眼便看到顧子琪。
他被綁在屋子正中的支撐柱上,嘴裡塞了塊布條,右臉從耳根到脖頸添了道傷口。
晃動的燭火下,傷口顏色暗紅,越發駭人。
他對面地椅子上坐著個又高又壯,身形似熊的男人。
沈音音猜,他就是劉愛華他們所說的蘇國人。
他一隻腳蹬在柱子上,身子後仰,椅子也跟著向後倒。
他高大身形又壯,用這樣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好似稍稍用力就會把椅子坐折似得。
“顧遠洲。”蘇國人手握匕首輕晃,嘴角勾著冷笑,直勾勾凝向顧子琪,“你總算來了。”
話落,一道身影從他後邊慢慢挪了出來。
正是顧遠洲!
沈音音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
他咬著牙,下頜緊繃,劍眉倒豎,雙眼微沉,視線直勾勾地盯著顧子琪,話卻是對那蘇國人說的:“拿個孩子做文章,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呵,”蘇國人滿不在乎地笑了,“你們華國有句古話,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晃動匕首,閃著寒光的鋒刃指向顧子琪的腹部:“我只知道這小子的父親殺了我哥哥,只要能為我哥哥報仇,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華文說得很好,甚至聽不出一點外國人的口音。
要麼便是在華國待了許久,要麼便是苦練過一段時間。
不管是哪一種,都說明這人為了今天這一幕苦心孤詣籌劃許久。
沈音音微緊手指,心裡閃過絲不安。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在他們周邊蟄伏了多久,對他們有多少了解。
“蘇木,”顧遠洲喚蘇國人的華國名,“你兄長和他父親都是各自為國而戰,站在他們各自的角度看,他們都是自己國家的英雄。”
“可是你卻將這種大義解釋為私人恩怨,還想用這種令人不齒的手段報仇,你這不僅僅是在羞辱他父親,也是在羞辱你兄長。”
“閉嘴!”
蘇木蹭地站起身,一腳踹開那把椅子。
咣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