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皇權仙道相爭,距離蘇陌和陳乾實在太遙遠。
迫在眉睫的是周猛之事。
若真被杖一百,徒三千里。
跟判了斬首之刑沒區別。
典史要立威,掌棍役自然知道怎麼做。
百杖之下,定能打死人的。
蘇陌皺眉問道:“三舅打算如何對付典史?”
陳乾拿出旱菸鬥點上,深吸一口才道:“你又錯了!”
“我們要對付的,不是典史,而是周猛!”
“典史再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天然有朝廷庇護、依仗!”
“你還想將人家從官位上扯下來不成?”
蘇陌……
陳乾提著旱菸鬥,在桌上磕了磕:“將周猛拿下,我們便算勝了!”
“我已讓張四、孟疤子,去挑幾戶周猛禍害過的人家。”
“不管他們使什麼手段,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明早去衙門狀告周猛那廝!”
“若典史服軟,雙方揭過最好,賠他百八十兩銀子無妨。”
“不過……”
陳乾眉頭緊鎖:“最怕就是他寧願捨棄周猛,也要拿你我立威。”
“若真個如此,為舅便是玉石俱焚,也讓他佔不得任何好處!”
說著,他擺擺手:“此事自有為舅定算。”
“你且去休息個把時辰,寅時動身,與三舅母等,隨陳寶到鷹澗塢。”
他皺眉想了想:“城門卯時開啟。”
“等大老爺簽發拘令,快班領了手牌,走完流程前來抓人,起碼巳時之後,時間上應來得及!”
“到了鷹澗塢,老實留在那裡,沒必要少外出,平時須謹言慎行。”
頓了頓,接著又道:“陳寶應是不敢二心,但防萬一,若他起了惡念,可提河東柳家四字,能保性命。”
蘇陌愣了愣:“我也要走?”
陳乾兩眼一瞪:“不走留在這裡讓馬大瘤子一鍋端?”
“蘇、陳兩家就你一獨苗,若你死了,兩家都得斷了香火!”
他哼了一聲:“你這一走,等案子呈上去,衙門定要發帖緝拿。”
“不過無關緊要。”
“為舅敗亡,你們自是回不來長平縣城,以後改名換姓過日子罷了。”
“若為舅僥倖鬥贏,等個三五年,典史任職期滿,離開長平,為舅自有辦法消了這追捕令,讓你光明正大的回來。”
陳乾忍不住老話重提:“你到了鷹澗塢,唯一要做的,就是儘快與秦碧兒生下兒子,繼承香火!”
蘇陌深吸口氣:“三舅,您實話跟我說。”
“此戰勝算幾何?”
陳乾吧嗒抽了口旱菸,方才淡淡說道:“不足二分!”
蘇陌聞言暗吃一驚。
本以為老舅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戰怎麼也有個五成勝算。
怎料只有兩成不到!
陳乾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你別看不起這兩分勝算。”
“官就是官,大武朝真正的統治階層!”
“一切士紳豪族,平頭百姓……甚至仙道術士,在官面前,皆是地上的螻蟻、砧板上的魚肉!”
他長嘆口氣:“可惜,你我胥吏,三代不得科考做官!”
“若蘇陳乃官宦門庭,哪怕只是無品無階的小官,馬大瘤子豈敢如此辱我!”
陳乾語氣無比認真:“你要記住,練武……修仙,都只是手段,當官才是根本目的!當大官是最終目的!”
“官越大越好!”
“你若有機會,定不惜一切代價,謀個官身。”
胥吏不是不能當官。
是無法當科舉出身的文官!衙門胥吏,祖墳冒青煙……嗯,是祖墳直接點著了,魚躍龍門的當上有品階的武官,常有聽聞。
當了十幾年的雜役,當官已經成了陳乾的執念,直接刻進骨子裡頭。
不誇張的說,如果有人對陳乾說,現在給他個官位,但明天就要拉去菜市口砍頭,陳乾絕對糾結半天干還是不幹!若再加上一句,官位可以傳承給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