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他這裡,跟聘用一位保安似的,相當隨意。隨著他繼續深入,進入一座巨大的宮門之後,竟然來到了一處五岔路口。
五條道路分別通往女帝“天地人神鬼”五相各自的寢宮。
女官也只能送到這裡,她向景遷行了一禮,先行告退。
到了這一步,便要看景遷的了!選擇任意一條路,步入一座寢宮,即可面見一尊女帝化身。
作為【國公】,他的責任和義務,便是與這女帝化身,合道修行,以助彼此道途精進。
若是拋開不必要的男女觀念困擾,對於任何一位【國公】來說,這都是一次重要機緣。
畢竟,兩者相比,明顯是女帝的修為更高,相對來說,合道修行的收穫,必然是【國公】更大一點。
而與女帝化身合道修行,也並非傳統理解上的人倫之事,而是自有神妙。
“天地人神鬼”五尊化身,於合道之上,皆有不同體驗。
其中,若是與【天相】合道,所體驗的,便是一場天災劫數。
女帝【天相】會將經年苦修之中,積累的天劫意象,從體內排解出來,由【國公】負擔消納。
這無疑是一場雙贏,【天相】解脫了劫難災厄的磋磨,【國公】也可藉助劫難洗煉自身,純化修行。
只不過,能困擾到女帝的劫難,必然是相當不一般。
是以,選擇與【天相】合道的【國公】,輕則重傷,重則隕落。
非是二品以上,得不死不滅位格的【國公】,基本不會湊上前去。
而若是與女帝【地相】合道修行,所體會的,便是一次與虛空開闢有關的奇妙機緣。
只不過,這一場機緣的死亡率奇高!甚至還會因此影響到【仙炁之山】上的【命碑】變化,哪怕是二品【國公】,都有徹底隕落的風險。
是以,選擇與【地相】合道的【國公】,可謂是鳳毛麟角,無人敢賭。
除此之外,若是選擇與【鬼相】合道,那得到的是神魂淬鍊。
在此過程之中,【國公】的神魂被【鬼相】抽走,經歷她的肆意折磨與改造。
這個過程無疑是痛苦的,但卻是相對來說,最為安全的!
哪怕是神魂受損,總能慢慢的恢復。
是以,選擇【鬼相】的人,相對還是最多的了。
而五相之中,與【人相】合道,才是常規意義上的合籍雙修,陰陽交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此合道修行,雙方可讓法力交融相合,彼此交換關於【命格】和【元炁】的修行積累。
以【娥高上帝】身上接近大圓滿的【仙炁】質量,若是有人能夠與【人相】交合,怕是能夠立地領悟海量的【元炁之海】層數,讓法力品質大進。
只不過,【人相】嬌憨天真,從來不近男色,這等合體雙修之事,她從內心深處就是無比抗拒。
是以,幾十萬年以來,她依然是一位真正實打實的老少女,從未與哪位【國公】單獨相處過。
若論景遷本意,前去拜訪【人相】才是美事、樂事。
只不過,他想得到挺美,實際操作之中,他真正能選的,有且只有【神相】而已!
五相之中,與【神相】合道,死亡率乃是最高!只因在這個過程之中,修士需要承受的,是女帝氣運神道之內,沉澱匯聚的海量情緒與意念之力。
這其中,有七情六慾,三毒五痴,惡念善意,最是無孔不入,難以抵禦!
修士一個不慎,沉溺於其中,便是永墜輪迴,不可自拔!而且,五相之中,唯有【神相】獨具神性,威嚴最重,權柄最重。
本質上,她才是執掌整個【無極天朝】的核心。
是以,幾乎沒人敢來招惹【神相】。
景遷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不過,他對此早有盤算,也是毫不猶豫的踏上了去往【銀環殿】的道路。
反正他已經做好了隨時去死的準備了,來見識見識死亡率最高的專案,才算是不虛此行。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兜率熔爐】恰好在【神相】的寢宮之中。
若是不趁此機會,一探究竟,下次再想去往【銀環殿】,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是以,他真就踏上了這幾乎從未來有【國公】走過的道路。
一時間,【洞冥宮】中的五位化身皆有感應,不同的化身,對此自然也有不同的反應。
而【神相】一臉嚴肅的等待,像是一位顏色絕美的厲害教導主任,讓人望之既愛又怕。
景遷也是頭回當模子,縱然來的是【宴神】分身,也還是相當之深重。
他早聽夠了關於【娥高上帝】的傳說,更是花了大量的時間,通讀【娥皇大典】,對於這位頂級修士的瞭解,可謂非常深刻。
這是一位真正的大修為者,有大格局、大堅韌、大殺性、大慈愛。
細數前世今生,他從未接觸過這麼高階別的女性。
而當他站到【銀環殿】的門前,向門內望去,卻覺有無量光直入心神,似乎在審視於他。
景遷還未開口,門裡便有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傳出:
“進來吧!”
景遷沒有猶豫,邁步走入了其中。
沒有預想中神道宮闕的金碧輝煌,亦無繁複的雕樑畫棟。
眼前所見,是一片深邃、寂靜到令人心悸的無垠虛空。
腳下非是磚石,而是凝固的、流淌著暗銀色光華的氣運山河。
他每一步落下,都漾開一圈圈蘊含天道韻律的漣漪,無聲擴散,直至消隱於視界盡頭。
虛空的正中心,懸浮著一尊王座。
那並非凡俗帝王,象徵權力的座椅,更像是由億萬黎民百姓,心意信仰熔鑄而成的基座,通體流淌著冰冷、純粹、近乎凝固的星輝。
王座本身散發出的光,便是這片虛空唯一的光源,卻非溫暖,而是帶著一種洞徹萬古、審判眾生的絕對理性。
王座之上,端坐著【娥高上帝】之【神相】。
她身量極高,即使端坐,亦如巍峨神山,俯視著踏入這片領域的渺小生靈。
一襲長袍,非絲非帛,穿在她身上,卻有流光溢彩,自然生髮,如星河倒卷。
她的面容,是超越凡俗想象的完美,每一寸線條都彷彿由大道親手雕琢,冰冷得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氣。
最令人不敢直視的是她的雙眼!
那並非瞳孔,而是兩輪緩緩旋轉的、由純粹神性光輝凝聚而成的銀環!【神相】的注視之下,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景遷甚至能聽道自己體內,那九百九十九層的【金仙靈氣】,在至高威壓下發出的,如同琉璃將碎的細微哀鳴。
他深深吸了氣,強行壓下神魂深處翻湧的驚悸,對著那王座之上,宛如天道化身的身影,躬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修士之禮。
“蘇景,拜見神相陛下。”
【神相】沒有立刻回應,而是以一雙銀環雙眸,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才有開口說道:“且平身!”
景遷站了起來,卻並未有任何思慮上的波動。
他抬頭直視高高在上的神相,三目睜開,將女帝的樣貌,看了個透徹。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極其冒犯,純屬找死。
奈何他已不怕死,又怎能以死懼之。
可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是無所畏懼之時,女帝的一番話,險些讓他破防。
“景遷是吧?你今次來,是以【純陽子】的身份,還是以【閻浮子】的身份,與我交流?”
景遷好容易鼓起的氣勢,瞬間洩了一小半,在女帝【神相】煊赫的威勢之下,有些萎了。
他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陛下,算我以【國公】的身份,前來拜訪可好?”
“至於【純陽】和【閻浮】之事,倒是不敢隱瞞。”
“奈何我修為太低,這法脈中事自有前輩決定,我卻是沒什麼要與陛下說的。”
【神相】又看了看他,接著說道:
“他們讓你來當吸引【閻浮】的信標?”
景遷聽完臉更綠了,【神相】的問題全都戳在他的肺管子上面,讓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印象中,幾位前輩所討論的,關於如何吸引【閻浮】化身的方案之中,好像沒有自己這一啪啊。
但是考慮到諸位祖師的不靠譜模樣,若是真的要坑自己,那倒是也並不意外!而面對著【神相】的問題,他也是立刻醒悟了過來。
關於【閻浮道】的計劃,分明沒有瞞住面前這位頂級大修為者。
甚至【無眼】可能都沒有試圖隱瞞!
他掌握的資訊太少,暫時還無法對此有深刻的認知。
而面對女帝的問題,他直接反問試探道:“陛下,您已盡知我那幾位前輩搗鼓的事情。”
“不若我這就先行離開,將我那幾位祖師全力勸阻回去,不來給您添亂了!”
卻聽【神相】直接開口說:
“你既然來了,便留在此處吧。”
“【閻浮】之事,盯著的人不少,大亂將起,很多事情甚至也由不得我。”
“你做好你的信標,等一個最終的結果就好。”
“左右不過就這一段時間了!”
說罷,女帝抬手一張,一股宛如洪流的心靈狂潮,將他給徹底的淹沒於其中。
景遷的化身,宛如一條死魚,吧唧一聲,撲倒在了地上,再無氣息傳出。
【神相】出手毒辣果斷,傳遞給景遷的心靈狂潮,幾乎將他的識海給撐爆了!隨後,【神相】轉身走出了大殿,向著【金鑾殿】的方向走去。
整個【銀環殿】中,除了死狗一樣的景遷,便再無其他活物了。
……
【虛界】之內,景遷本體也是如臨大敵,海量的心靈雜念,甚至已經開始順著【宴神】與他的勾連,向他瀰漫而來。
好在他手中的【祭禮仙劍胎】,乃是一柄獨特的心靈之劍,牢牢地護持著自身的安全,短時間之內,並不足以將他的本體顛覆。
不過,他依然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耐心的應對。
對於【神相】困鎖他化身的行為,到底有何目的,他也已經懶得去猜想。
這些個【閻浮道】和【無極天朝】的大修為者,行事實在不夠爽利。
算來算去的,實在太過複雜。
哪如【純陽子】出手,一劍斬破所有難關的氣魄!
景遷開始細細的推演,如何在這心靈的狂潮之中,將自己的【宴神】撈出。
可正在此時,【通天塔】中,【無眼】終於走出了自己的閉關所在,邁步走下了樓層。
【無眼】、【鬼毛】和【見鬼】三位大能,終於再次走到了一起,開始了行動之前的最後一次討論。
只見【無眼】率先開口說道:“我的信標也已經做好了!”
“兩位祖師看看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在他的對面,一條龍和一幅畫,誰也沒有讓步。
一時間,整座【通天塔】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只看三位大能前輩,準備的信標,各個不俗!無論是【鬼毛】所捉的海界【龍皇】,【天龍原】嫡傳龍血。
還是【見鬼】所描畫的,修為高深的【天魔子】三途女。
乃至是【無眼】付出不小代價,給女帝【神相】點的模子哥。
一時之間,也是難分軒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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