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寂靜如死水,只有銅錢滴滴答答在掌心翻滾。
陰陽相制,五行反噬,風水陣已近七成成形。她若再不出手,只怕便是她再有本事,也只是杯水車薪。
她喃喃了一句:“這局設得狠。”
沒人應她。
她取了藥囊與先前煉好的符紙,出了門。
這回,她是打定主意要再探一次風水師落腳處。
而且她隱約有種預感,那人今晚多半還會再動手。
必須趕在他們之前,取出證據,不然等到局勢落成,她與宋墨卿,都難逃這一劫。
柳棉雲摸進西偏的藏經小齋時,天色尚未亮透。那風水師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過一條廊。
她沒急著推門,貼身藏著的符紙已經有了些許反應,細小的熱意從掌心透出,像是提前嗅到了某種不對勁的氣場。
她偏了偏身子,從窗沿探進半隻手,指腹輕點符紙一角。
微光劃過窗欞,一道細線從她指間滑入屋內,迅速繞過屏風香案,最後落在供桌後的地磚下。
動靜極輕,可她卻分明感知到了——
那下面,鎮著一口小陣。不是尋常招福布祥之用,而是引氣化災,借人氣衝煞。
衝的,正是宋墨卿的命門。
她心口突地沉了沉。
屋裡忽然傳來動靜。
她猛地收手退身,幾息之後,木門吱呀一聲開啟,風水師披了件厚袍,臉色憔悴,眼角還帶著些沒睡醒的紅痕。
他眯眼掃了院裡一圈,什麼也沒看到,只皺了下眉,又退回了屋裡。
柳棉雲貼在牆後,一動不動,等他徹底關了門才悄然退下。
她沒回宮,而是轉了個方向,沿著御花園的假山一路折向西南角。
夜風溼冷,山石潮滑,她腳下幾次打滑,衣角卻不沾半點塵土,步步穩如落羽。
到了御書房後牆,她沒急著進去,只是站在那處狹窄迴廊下。
裡頭有聲響,隱約是幾位官員的低語,還有秦公公偶爾插話。
幾人談話都繞著一個意思打轉將那批貪官往死裡逼,順水推舟借他病情行事,誰落馬,誰當替罪羊,全靠一念之差。
“……皇上既已昏迷,這一道赦令,是否要改了?”
“蠢話!”秦公公聲厲,“此事皇上早有交代,大赦旨意照下不誤,替他立威,也堵朝堂悠悠之口。”
屋內靜了一瞬。
柳棉雲卻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不在屋裡,也不在耳旁,是那熟悉又陌生的心聲,從某個地方傳來:
【她還是來了。果然是藏不住。】
是宋墨卿。
她瞳孔微縮,幾乎以為自己聽錯。
可下一刻,那聲音又來了,帶著一絲疲憊和譏笑:
【都說聰明人活得久,可她這麼晚來翻舊賬,是想跟我賭命嗎。】
柳棉雲呼吸一滯。
不是外人,是他。人在昏迷,卻還能在她神識中透出念頭,是——
第二人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