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伴著黑暗迅速蔓延,將所有人吞沒。
不少人心中駭然,耳中只能聽到風聲、鎧甲聲與鎖鏈聲,咬牙死死閉著眼睛,不敢亂動。
這其中,除去李衍,唯有霍胤能借著強橫感知力,察覺到周圍發生的一切細節。
他聽到那些鐵鏈發出嘩啦啦的摩擦聲,好似毒蛇,靈巧至極地在空中飛舞,將逃竄的工匠雙腿纏繞。
淒厲瘋狂的嘶吼聲,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
至於李衍,則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身形高大,宛如一尊神像。
是五道將軍!
李衍發現後,卻並不驚慌。
這位也算是自己人,和大羅法界的二郎真君結成同盟,只要關係到自己的行動,多半都會主動參加。
有了這位在,再多幾道魔氣也無懼。
他偷偷摸摸睜眼。
果然,又看到濃霧中那披覆金甲、偉岸雄壯的身影。
魔神魔氣非同小可,即便被眾多陰兵同時用勾魂索纏繞,也依舊瘋狂掙扎,魔氣洶湧,竟沿著勾魂索蔓延。
頓時有不少陰兵身形閃爍,變得漆黑。
“哼!”
李衍身邊的五道將軍,發出一聲冷哼。
只見其迅速抬手,周圍便狂風大作。
好似空間旋轉,原本已逃出工坊的魔氣,竟然直接出現在他們周圍。
五道將軍這才張開巨掌,一手一個摁住,徹骨冰冷的幽冥之氣湧出,好似旋渦將魔氣吞噬。
怪不得,鎮壓魔氣需陰司神將出手。
這種不死不滅的存在,也只有神將能打入陰司。
送走兩個後,五道將軍又抓住了另兩個。
轉眼間,魔神劉遠橫的四道魔氣便盡數消失。
說起來也不奇怪。
這些個魔神,都是上古封神之戰前的存在,但他們那時的肉身,便已經被摧毀,只剩不滅魔魂。
要想徹底恢復實力,已然不可能。
除非上古蠻荒時代重新降臨。
麻煩的,就是他們不死不滅的特性。
然而,此刻的李衍,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藏匿在京城的劉遠橫魔氣,共有五道,之前抓走一道,剩下的四道已全被鎮壓,但趙清虛還在。
這妖魔乃錢鬼“交子魅”,和魔神一個特性。
不可能不在,只是更擅於隱藏。
“前輩,還有一個!”
想到這兒,李衍連忙低聲提醒。
遠處的霍胤耳朵微動,卻依舊面無表情。
而五道將軍也沒有廢話,迅速抬手,胸前鎧甲上的護心鏡散發無形波動,瞬間擴散到整個書院。
一股陰暗晦澀的氣息,也隨之出現。
但見地上一道淡淡黑霧,正悄無聲息靠近蒸汽核心…
原來是這個目的!
一瞬間,李衍終於弄明白了趙清虛目的。
此人是“交子魅”,說白了就是誕生於無數人的貪婪慾望與怨恨,最擅鼓弄人心,因此才能在不同朝代的京城興風作浪。
而如今,人道變革將至。
趙清虛顯然是看到了機會,要侵染燧輪真君,隨著蒸汽機推廣,將觸手蔓延到各地,到時也更難對付。
“小子,你該死!”
被發現後,趙清虛發出一聲不甘怒吼。
但已經遲了,還沒等他靠近蒸汽核心,前方便一陣模糊,被五道將軍直接偏轉方向,拉到了自己身邊。
“吼!”
望著頭上壓下的手掌,趙清虛魔魂直接被壓制。
即將被打入幽冥時,黑霧瘋狂扭曲,一個怨毒瘋狂的聲音,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
“哈哈哈……”
“我不會死的,只要人心慾望在,終有一日…”
話沒說完,便徹底消失在人間。
陰司兵馬迅速離去,黑霧、風聲、鎧甲聲隨之消失。
周圍恢復寂靜,唯有火盆噼啪燃燒。
有人臉色慘白,腿一軟倒在地上…
有人心有餘悸望著李衍,跟看鬼一樣…
墨門宗師陶逢春,望著眼前一片狼藉的工坊,臉色鐵青,渾身顫抖,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這次朝廷的命令,怕是無法完成。
而霍胤則猛然抬頭,望向工坊左側遠處。
在那邊,一個道袍身影已無聲無息出現。
蒼白鬚發在夜空飛舞,正是察覺不對趕來的張天師。
二人彼此凝視,都沒動手。
他們知道,錯過了這次機會,隨著天下玄門各教教主到場,皇家已不可能獨佔燧輪真君……
…………
次日,書院小院內。
“我方才看到,工坊停了…”
沙裡飛匆匆回來,嘖嘖搖頭。
“那是自然。”
王道玄撫須道:“早上貧道見到了嚴兄弟和元大人,他們剛從宮中回來。”
“怎麼說?”
“雖受了責罰,但官職和性命是保住了。”
“畢竟誰也沒料到,張天師會提前到來,還有妖魔也潛伏進入書院,多半是趁著都尉司接管防禦,趕走玄門執法堂時做的手腳。”
“據嚴兄弟說,其他教主也已趕到京城,趙無咎已領命帶人離開放行,多半是要互相妥協,商量個章程…”
“怎麼都行,最少沒被妖魔得逞。”
“還好衍小哥警醒…”
聽著眾人議論,李衍也微微搖頭,“無妨,這些事與咱們無關,眼下朝廷加大防備,應該不會再從出錯。”
“咱們只需等到真君神像安全進入社稷廟,或其他正教教主前來接手即可。”
說實話,他並不在乎真君被誰供奉。
皇帝蕭啟玄口口聲聲為了人道,但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大宣朝?
世間豈有不滅的王朝,若無制衡,最後還是人間大禍。
倒是弄滅了趙清虛,他們終於能離開京城。
想到這兒,李衍和夥伴們交代待在小院別出去惹事,便匆匆回到自己房間。
鎖好房門,他從行李中翻出一方木盒。
開啟後,裡面赫然是“縱目青銅儺面”。
昨晚五道將軍臨走時,輕輕點了他一下,之後腦海中便浮現了青銅儺面的虛影。
李衍知道,這是二郎真君那邊又能進行聯絡的訊號。
果然,青銅儺面入手後變得沉重冰冷。
李衍早已熟悉流程,直接躺下,將青銅儺面戴在頭上。
很快,眼前便出現一片濃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