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懂得呼風吐霧的,有法子喚來澤霧籠罩自己。
當然,商陸也沒有掉以輕心。
之前的經歷告訴他,在雲夢澤裡,危險從來都不是人。
而是詭變難查的天地異象!
哪怕他有云夢澤護符在手,也得千萬小心才行。
尤其是此前請神,請來了無支祁,讓商陸蹤感覺這湖水中,有一雙充滿了怨念的眼睛在悄悄地盯著他。
他拿不準這雙眼睛是敵是友。
更拿不準這雙眼睛的企圖。
只有儘快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才能安全。
駕馭巫葫蘆飛行的途中,商陸將無常令拿了出來,想要試試能否與子鼠巡狩、呂陽他們取得聯絡——雖然在無支祁掀起水浪後,他率先被捲入進去,且陷入昏迷,但三娘醒著,知道子鼠巡狩等人擺脫了危險,事後也告知了商陸。
只是那個時候,商陸身處在水府秘境裡,無常令的傳訊功能遭到遮蔽,根本無法與外界聯絡。
現在出了水府秘境,又暫時擺脫了危險,商陸方才有了時間與機會,能嘗試與子鼠巡狩他們取得聯絡。
結果,剛將神識投向無常令,商陸的腦海中,就連續響起了好幾聲的“叮咚”提示音。
有飛訊傳遞給了他。
心念一動,這幾條飛訊,相繼被商陸點開。
全是子鼠巡狩發來的。
第一條飛訊,子鼠巡狩的語氣中充滿了擔心:“你小子福緣深厚,肯定不會有事的,脫險後立刻與我們聯絡!聽到了嗎?立刻聯絡!”
沒等商陸回覆,第二條飛訊裡,卻是傳出了子鼠巡狩緊張的聲音:“不要回復!不要回復!楚國的戒律黑巫,能透過飛訊傳遞鎖定你的位置!千萬不要回復!”
商陸聽到這話,眉頭一挑,趕緊撤回了一條還未發出的飛訊。
緊接著,第三條飛訊裡,子鼠巡狩語速飛快的說:“離開雲夢澤後,自行尋找機會返回部落!我們在十萬大山裡等你!願竹王保佑你!”
三條飛訊過後,四周又陷入了沉寂,只有獵獵的湖風在作響。
商陸眉頭緊鎖,從子鼠巡狩的話裡不難看出,楚國的戒律黑巫著實有些手段。
既然子鼠巡狩都說了不要回復,他當然不會去作死。
同時他也知道,子鼠巡狩最後那句話,是想要繼續冒充南方群蠻部落的人,好將玄衣衛和戒律黑巫的人,都給引向南邊,好叫他們能有機會逃回巴國。
這一招是否有用,不好說。
子鼠巡狩他們的近況如何,也說不準。
但肯定不會太好。
“看來他們是被戒律黑巫給盯上了,這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穴……希望他們能夠甩開戒律黑巫,順利返回巴國。”
商陸在心中暗歎了一聲,收起無常令不說,還在上面纏了幾道巫符,防止戒律黑巫用其它手段,發現無常令的存在,並由此追索到他。
接下來的幾日,商陸日夜兼程的趕路。
丁秋沒有撒謊,在與夢澤裡,確實有衛巫和戒律黑巫往來巡邏,不過每次三娘都能提前示警,再加上澤霧的遮掩,都有驚無險的避了過去,沒有被發現。
第三日傍晚,商陸終於是飛出了雲夢澤的範圍。
一出雲夢澤,他便降下了巫葫蘆,沒有再繼續飛行——離了雲夢澤,可沒有能夠擾亂巫力偵測的澤霧,再飛,一旦被人瞧見,勢必惹來麻煩。
落地之後,商陸將巫葫蘆收進無常令,同時換了一身儒袍,並再度變幻了模樣,變作了記憶中,曾經見到過的那些儒生。
這個世界的儒生,喜歡四處遊學,教授普通百姓知識。
他扮作儒生遊走四方,不易引起懷疑,而且在大眾的刻板印象裡,南方十萬大山裡的蠻族,會巫術、蠱術、也通機關法門,卻不會辨經講理,更不會以德服人。
接下來這兩日的經歷,證明了商陸這般做很正確——普通的差吏,瞧見他是儒生,往往不會多做盤查,便揮手放人。甚至還有差吏想要請他幫忙,給剛出生的兒子取個好名字。
至於巡邏、盤查的楚巫,在檢查過了商陸的身份憑證,驗證了他身上儒生的浩然正氣後,也沒有懷疑他的身份。
不過,這兩日往巴國的方向走,卻是讓商陸發現,越往巴國走,盤查、搜尋的就越是厲害。
“不能再往巴國走了。”
這一日,商陸藏在暗處,透過銅蟻偵測到了前方的情況——不僅在官道上面設立了哨卡盤查,天上地下,還有許多的巫獸在奔走巡邏。
當真是擺出了一個天羅地網,就等著人往裡面鑽。
甚至商陸還看到,無論是盤查的哨卡,還是奔走監視的巫獸,都被施加了一種特殊的巫咒,叫他們的眼睛齊齊外凸。
這些外凸的眼睛,能夠看到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商陸也不敢保證,憑著自己身上的遮掩,能瞞過這些眼睛,瞞過越來越強的偵查與搜尋,回到巴國。
“得換條路走!”
商陸拿定了主意。
往西走不行,朝南去也肯定是死路。
為今之計,只能是往北、東兩個方向。
先出了楚國,再借道其它國家,繞回巴國去。
就現在這情況來看,北、東兩個方向,多半也布的有哨卡,派了巫師、巫獸乃至猖鬼巡查。
但相比西、南兩個方向,肯定是要寬鬆一些,更有機會溜出這張天羅地網。
做出判斷的商陸,沒有半點遲疑,立即轉身,朝著北方奔去,打算先試試,看能否從北方進入庸國,再想辦法,折回巴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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