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面如冠玉的少年人,年約十五六歲,臉上稚氣猶存,身量亦不算高,穿著錦衣,自有一番雍容書卷氣。他走過來,彬彬有禮地問道:“閣下便是陳晉,寫出‘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的那個陳晉?”
陳晉看他一眼:“你是?”
“簸箕巷,陳桂文。”
“哦,原來你就是陳桂文。”
陳桂文眨了眨眼睛:“你從根水縣來,也曾聽過我的名字?”
陳晉咧嘴一笑:“我剛剛從簸箕巷來。”
“嗯?”
陳桂文眉頭一皺。
他為了備考鄉試,不願意住在家裡,於是提前住到青雲客棧來,故而對那邊的事沒甚聽聞了解。
其父親陳世志等家人更不會用那些事來煩擾影響到他。
到了客棧後,陳桂文注意到店內屏風上題著一首新詞,正是那首《臨江仙》。
當初陳晉在根水縣的青雲客棧題詞,那掌櫃覺得此詞甚好,與客棧招牌完美契合,當即上報到州郡。
東家十分賞識,下令在所有的青雲客棧裡都用上這首《臨江仙》。
一盤銀子的潤筆,簡直超值。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看,也等於替陳晉揚名了。
當然,陳晉親筆所寫的就那麼一幅,其他的都是描摹拓本。
陳桂文也很欣賞這首詞,於是向掌櫃打聽作者來歷。
其身份不同一般,掌櫃自無隱瞞,一五一十全部說了。
得知陳晉為根水縣院試案首,會來州郡參加鄉試後,陳桂文就等著他來呢。
直到今日,才見著了。
卻沒想到,陳晉竟是從簸箕巷來的。
陳桂文轉念一想,陳晉也是陳姓,莫不是那些旁系支脈出身,正好藉機前來簸箕巷投靠親戚,遠遠拜一拜祠堂祖宗的?
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
畢竟從長樂堂流落出去的族人太多了,經歷歲月變遷,一代代的。
然而分出去的陳姓族人,他們大都有著執念,就是想要重返簸箕巷,認祖歸宗……
尤其到了春秋大祭時,各地的陳姓分支都會派遣代表過來。他們不具備進入大祠堂的資格,便在外圍跪拜,進行祭祀,祈求能得到祖蔭庇護。
陳桂文見得太多了。
多陳晉一個,很正常。
陳晉不知他想到那邊去了,也沒什麼好交談的,便說要上去房間擺放行李等,邁步離開。
胡員外訂下兩間上房,應該是考慮到陳晉身邊可能會帶著別人,故而預定多一間,以備不時之需。
正好用上了,陳晉住一間,另一間給葉燕客。
目送他們上樓,陳桂文笑道:“有些意思。”
身後閃出個布衣老者,看著枯瘦,像個隨從老僕,他低聲道:“小公子,這個陳晉並不像出身鄉野的書生,恐有蹊蹺,需要查一查他。”
陳桂文淡然道:“其從簸箕巷來,如果有問題的話,父親那邊早已著手調查了。”
老者連忙奉承道:“小公子灼見。”
……
來到房中,見擺設典雅,頗為清幽,的確是上房,對得住價錢。
陳晉卻也不甚在意,安頓完畢,一如往常般拿出魁星文火燈,做起日常功課來。
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天清晨便起來,要前往考院了。
其實這一天屬於提前入場,並未正式開考的。
入場時會進行嚴格的搜查,不準攜帶、夾帶等。
所以劍具、燈器、葫蘆等物都得留在客棧,交由葉燕客看管。
在這時候,陳晉忽地想起一門道法,名為《壺天術》。
顧名思義,練成之後,可開闢洞天空間,用來藏納各類事物。
赫赫有名的“袖裡乾坤”也是類似的術法。
不過當下受條件限制,陳晉還無法重修此法,要突破到第四境以後,才能夠掌握。
到了那時,東西帶在身上,隨用隨拿,就方便多了。
住在青雲客棧的考生基本都起來了,吃過早飯後,相識的便聚在一起,結伴前往考院。
張桐自是等著陳晉。
一夜之間,他收拾乾淨,精神面貌好了許多。
數以百計的考生來到考院外,開始排隊接受檢查,然後進場。
整個過程井然有序,就是頗為消耗時間。
進去之後,見到這座考院要比縣城的大上許多,在門關處,一座文廟築立,供奉著聖賢神像,接受一眾考生的跪拜和祈求。
陳晉並沒有去湊熱鬧,而是拿著號牌對號入座。
七十二號,一間窄小的號房。
坐進去後,他雙目一垂,閉目養神,靜等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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