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聽到此訊息,陸長安半信半疑。
“幾十年前,似乎與天一大劫的時間節點相近。”
陸長安心頭一動,不由看向那發福的中間遊商。
在他大修士的神識感官下,此人偽裝的很深,卻無所遁形。
魔修?
陸長安心裡一樂。
八成是“深淵城”的魔修崽子。
偽裝手段高明,可以瞞過元嬰初期的修士。
天星海“一宮、二城、三島、四盟、七海宗”,十七個頂級勢力。
其中,深淵城作為二城之一,是僅次於一宮的霸主勢力。
倘若星月宮衰落,被死死壓制的深淵城,必然樂意看到。
陸長安懶得揭穿那魔修遊商。
深淵城宣傳此訊息,絕非空穴來風,毫無根據。
說起來,陸長安與星月宮也有一絲淵源。
當年景無楓重返大淵,從海域得機緣歸來,償還人情之餘,附送陸長安一枚“月牙玉佩”。
據景無楓說,他在海外有幸進入太陰幻境,與星月宮一位俊俏書生合作。
期間,星月宮的俊俏書生,被神秘修士刺殺。
景無楓出手,救了其人一命。
出於好感與報恩,俊俏書生臨別前,將玉佩信物送給了景無楓。
將來在海外遇到麻煩,可持此信物去星月宮。
客房裡。
陸長安取出材質奇特的月牙玉佩,感覺此物更像女修的飾品。
他遙望天珩大陸的方向,呢喃道:
“景道友……此信物你果然是用不上了。”
……
大半年後。
深海鉅艦在荒海中橫渡一段路程。
這日。
陸長安正在蘊養【裂天斧】,忽然察覺附近海域有強烈的鬥法波動。
深海鉅艦響起警報聲。
“前方出現劫掠船!”
“各位道友莫要驚慌,做好防範。”
深海鉅艦內的船客,大多是跑商的高階修士,見多識廣,只是小小的騷亂,並沒有亂套。
眾人透過鉅艦舷窗,檢視情況。
附近海域。
一艘三階上品靈艦,正被一艘鬼霧繚繞的白骨艦船掠奪。
三階靈艦是商船,陣法禁制被劫掠艦攻破,火光沖天,慘叫聲傳來。
靈艦商船向碧海商盟的四階鉅艦發出求救。
嗖!嗖!也有一些高階修士,燃燒精血壽元,施展強大遁速,朝深海鉅艦的方向跑來。
“白骨鬼舫,十大海劫王之一。”
深海鉅艦上,不少海商修士認出那艘劫掠船的來歷。
白骨鬼舫上,不止一股邪道元嬰的氣息。
“嘖嘖,原來是碧海商盟的鉅艦。”
一道森然的怪笑聲傳來,來自一位元嬰中期、暗金骨骼的邪道男子。
其身形被鬼霧幽火繚繞,看不出真切。
深海鉅艦的眾修,頭皮發麻,不敢直視白骨鬼舫的海劫王。
陸長安眯眼打量,發現白骨鬼舫上的海盜,沒幾個生靈氣息,大多是骷髏殭屍。
碧海商盟的兩位元嬰修士,保持沉默,沒有進攻白骨鬼舫,營救那艘商船。
白骨鬼舫搶奪了整艘三階商船,滅殺不少反抗者,也擒獲一批奴隸。
商船上的女修大多被生擒,哀求聲隱隱傳來。
逃到深海鉅艦的一些高階修士,白骨鬼舫沒有刻意去追。
“碧海商盟的前輩,行行好……”
“能否搭載我等一程,事後必有重謝。”
商船靈艦逃過來的修士,苦苦哀求。
碧海商盟的兩位元嬰長老出面,嚴格檢查這些倖存者的身份後,准許他們進入深海鉅艦。
正好。
深海鉅艦離開東萊島後,多出了一些空置客房。
“多謝前輩收留。”
登船的商會修士,如蒙大赦。
每人交了一筆高額的船票,感恩戴德。
什麼,船票費不夠?鉅艦上的海商們,大發仁慈,提供變賣法寶、靈石貸款的服務。
更甚者,逃亡過程丟了儲物道具,只得與海商簽訂賣身靈契,以工抵賬。
遠處的白骨鬼舫,冷冷看著這一幕,並未阻止。
既然碧海商盟沒有插手,讓其喝口湯,倒也無妨。
海域上,詭異的一幕出現:相隔幾百裡。
搶掠完的白骨鬼舫,與深海鉅艦交錯而過。
眾修寂靜無聲,只聽到海浪風暴的聲音。
二者皆得利,
井水不犯河水!
這是海域世界的遊戲規則。
……
“唉,怎麼不打起來……”
船艙內,陸長安暗道可惜。
他原以為商盟與海盜水火不容,可能爆發一場海上大戰。
畢竟,深海鉅艦上除了商盟的兩位元嬰長老,明面還有兩三名海域元嬰修士。
完全有一戰之力。
雙方一旦交火,陸長安在不暴露身份底細的情況下,可以渾水摸魚,幹掉白骨鬼舫一兩個邪道元嬰,大發一筆橫財。
半個時辰後。
深海鉅艦恢復了輕鬆的氛圍。
四階深海鉅艦,耗費巨資打造,消耗天量靈石運載,堪稱海上巨無霸,很有安全保障。
經過方才的“小插曲”,船上修士對劫修艦、十大海劫王的話題談論多了不少。
海外十大海劫王,至少都擁有一艘靈活的四階劫掠艦。
每位海劫王,要麼是元嬰中期,要麼是戰力達到這個層次。
其中的佼佼者,能在大修士的追殺下,勉強保命逃走。
海域廣闊無垠,這些劫掠艦機動性高,可隱藏在深海之中,難以追查。
海外勢力分散,彼此距離遙遠。
在茫茫大海中,追殺海劫王的難度很大,費力不討好。
何況。
十大海劫王的幕後,或多或少有海外頂尖勢力的背景,可能相互勾結。
譬如剛才的白骨鬼舫,據傳背後有三島之一“屍王島”的影子。
有人揭露,白骨鬼舫疑似從屍王島“進貨”,但是沒有鐵證。
……
一年後。
深海鉅艦漸漸離開荒海,進入天星海的外圍。
不同於大淵沿海,或者東臨海。
天星海的夜幕,群星璀璨。
夜空中的星辰,格外明朗,清晰可見,尤為壯麗。
從大淵到天星海,以深海鉅艦不知疲勞的遁速,橫渡了五六年時間。
若換作正常的元嬰初期,算上補充法力,歇腳休息,往往要十多年。
當然,元嬰大修士遁速快上數倍,幾可無視海上天災,則不能以常理衡量。
“這就是天星海?”
陸長安佇立甲板上,仰望夜空。
群星璀璨的景觀,在天珩大陸大部分地方難以看到。
天星海的天氣,比其他海域穩定得多。
天地靈氣濃郁,超過了大淵之地。
陸長安作為四階卜卦宗師,略通星象,察覺這片海域的群星景觀,不單單是天星海的自然條件,還有人為因素。
星月宮,星辰流派傳承,在這片海域誕生,顯然是契合天地自然環境的。
“不愧是海外人族修仙文明最璀璨的明珠。”
陸長安暗道,沒有來錯地方。
天星海的範圍,數倍於東臨海。
離天珩大陸足夠的遠,相距不止億萬裡。
也足夠的繁華。
海外人族大部分頂級勢力,匯聚在這片海域。
到了這片廣闊海域,陸長安就算露出真實容貌,也沒有人能認出來。
此時此刻。
陸長安有種進入新世界,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豁朗感。
……
“這位道友,可是第一次來天星海?”
澄澈平緩的男子聲,從陸長安佇立甲板的側方傳來。
聲音的主人,是深海鉅艦上商盟的兩大元嬰長老之一。
“原來是韋真君。”
陸長安回身,不動聲色的行禮。
來者是一位身材勻稱的青年男子,鼻樑極高,面部輪廓分明。
石青色的長衫,下身同色修身綢褲,外罩墨灰色披風。
左手戴著一枚白玉扳指。
露出的膚色,有種常年未經日曬的冷調白。
其人服飾精良考究,有種內斂的從容與貴氣。
“道友怎麼稱呼?鄙人韋東君,碧海商盟長老。”
韋東君正式回禮,語氣謙遜。
陸長安暗忖,自己是哪裡露了餡,被其人察覺元嬰期的修為。
如若不然,這位商盟長老不會這般客氣的對待。
此前在商船上,結丹後期的海商家主,想拜會韋東君一面,都難得一見。
眼下,這位年輕的元嬰長老,卻主動與陸長安攀談。
“在下姓陸,來自遙遠的天珩大陸。”
陸長安念頭一轉,不再用項大龍的身份。
項大龍的身份,在天星海有極低的機率被人認出。
而原本大青的陸姓身份,則無人知曉。
至於燕東來,站在長青功的上游,若執意跨海過來,隱藏身份與否沒有什麼區別。
“哈哈!原來是陸道友。”
韋東君爽朗一笑,說明緣由:
“若非韋某與水系聖獸熟悉,且精通追蹤之術,怕是根本不知道,本盟船上還藏著一尊大佛。”
即使現在,韋東君依舊看不透陸長安的真實修為。
但他可以確定,陸長安身上有四階水系聖獸的氣息。
“原來如此。”
陸長安笑了笑,沒有否認。
看來,玄水君的斂氣之術還需勤加修煉。
地巖君修為更高,早年就勤修隱匿之道,配合陸長安伏殺敵人,因此沒有被韋東君察覺到。
否則,得知真相的韋東君,不會這麼淡然平靜的站在他面前。
甲板上,韋東君與陸長安閒談片刻,講到天星海的風土人情。
其間,試探陸長安的來歷,到天星海的計劃。
“陸某來自內陸,被魔道勢力聯盟追殺,實在混不下去,這才被迫轉戰海外。”
陸長安半真半假,面露無奈的道。
韋東君對他的來歷說辭不甚在意。
從大陸到了天星海,相當於斬斷過往,重新開始。
過往的背景來歷,意義不大。
只要是務實做事的高階修士,商盟都願意接納,成為客卿長老。
“陸某初臨天星海,還需瞭解一下貴地形勢,再作考慮。”
面對商盟的邀請,陸長安沒有立即給出答覆。
如此才符合常理。
韋東君沒有強求,給了陸長安一件信物,將來有意可以去碧海商盟總舵聯絡他。
陸長安目送韋東君的背影,感覺此人身份不簡單。
在他認識的元嬰初期裡,這位算是很年輕,且不是那種新晉元嬰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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