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暗,山風呼嘯。
楚寧推著空車疾行,碎石在腳下迸濺,每一步都似踏碎命運枷鎖。寒風掀起衣角,露出後背未愈的鞭痕——那是王家打手留下的“利息”。
不多時,村莊的輪廓已浮現在暮色中。低矮破舊的茅屋錯落而立,泥濘的小巷中透著幾絲寒意,村民們早已習慣了沉重的生活。貧困在這裡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幾乎所有人都被世道碾壓,掙扎求生。
但諷刺的是,正因為他們深知生存的艱難,反而對同階層的人更加刻薄。
誰家斷了糧,總有人冷眼旁觀,甚至竊笑;誰家欠了債,鄰里便竊竊私語,生怕沾染晦氣;若是誰稍有起色,反而會引來嫉妒與排擠。彷彿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沒有誰願意看到別人過得比自己好。
有幾道身影在屋簷下匆匆一瞥,低聲嘀咕幾句,又縮回破舊的屋中,彷彿楚寧的存在只是一陣寒風拂過,帶不走任何溫度。
他猛地一推,推車滑行幾尺,穩穩停在村口。
楚寧稍作停頓,吐出一口熱氣,隨即轉身,邁步朝家中奔去。
屋裡亮著微弱的燭光,透過門縫搖曳不定,像是隨時都會熄滅。
“吱——”
楚寧推門而入,看到姐姐楚雲正坐在桌前,昏黃的燭光映在她清瘦而蠟黃的臉上,眼裡帶著一絲疲憊。
“寧哥兒,你可算回來了。”
楚雲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又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從小到大,楚寧總是這樣,什麼事都自己扛,不願讓她擔心。父親去世後,他更是像個大人一樣,獨自承擔起整個家,明明自己還未滿十八,卻已經活得比許多成年人都要沉重。
楚雲心裡泛起酸澀,她多麼希望,弟弟能有一天不用再這麼拼命,不用再讓生活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阿姐,我就是晚回來一會兒,用不著替我擔心!”
她的目光落在楚寧身上,衣衫破損,血跡斑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她知道,楚寧在外頭吃了不少苦,可他從不說,只是一如既往地笑著,彷彿什麼都能扛過去。
“你……又進山了?”
楚寧點了點頭,努力讓語氣輕鬆些:“運氣不錯,打了一頭野豬,賣了十二兩,已經把欠的債還清了。”
“真的?莫要逗我。”楚雲眼睛微微睜大,像是不敢相信。
“真的。”楚寧咧嘴一笑,把剩下的銀子放在桌上,“還給你買了藥和冬衣,今年冬天不怕冷了。”
楚雲怔怔地看著桌上的銀子,眼眶微微泛紅,低頭輕輕擦了擦。
“寧哥兒,這個家讓你受苦了……”
她聲音有些哽咽,終究還是心疼。
楚寧笑了笑,拉過一張凳子坐下,隨手掰了一塊粗糧餅塞進嘴裡,嚼得嘎吱作響。
“阿姐,咱們是一家人,說什麼苦不苦的,咱家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他說得篤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隨後,他給姐姐煎了藥,輕輕扶著她坐下,把溫熱的藥碗遞到她手中,又為她披上新買的冬衣。
楚雲看著弟弟忙碌的身影,眼中滿是心疼,聲音輕柔道:“你賺了錢,除了還債就都花在我身上了,你要對自己好一點。”
在這個世道,親情只是一根風雨飄搖的細線,稍不注意,就會被現實無情斬斷。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或是賣身為奴,或是被債主搶走,親情在貧瘠的生活面前,顯得無比脆弱。
楚雲不會察覺,楚寧想去武館學武。楚寧也並不打算告訴姐姐,他不想讓她在內疚中度過。
……
入夜,楚寧躺在破舊的木床上,望著昏暗的屋頂,思緒翻湧。
他知道,靠打獵的速度,永遠無法改變現狀。
要想翻身,唯有變強!腦海中,混元神令的冰冷文字浮現。
【償還條件:負百斤巨石深蹲千次,方能成功,償還後開啟下次預支效果!】
楚寧深吸一口氣,從床上坐起,推門而出。
他扛起院中青石,石面斑駁如神令紋路。恍惚間,似有低語在耳畔縈繞:“欲承其力,先受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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