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胥雙手捧起信箋,微微顫抖。
羊皮紙上的血墨宛如活物,扭曲翻滾,最終凝結成一道雷霆般的字跡:“楚寧為館主,見此令,如見吾。”
“荒謬!”
一聲暴喝驟然炸裂。
廳中,一名身披青袍的中年男子騰然起身,袖袍震裂茶案,指著楚寧怒道:“他連‘雷獄七式’都未學,憑什麼執掌秘庫?”
此人乃甲字院教習林嶽,向來以剛猛嚴苛著稱。此刻,他滿目怒火,環視廳中長老,厲聲道:“憑一封信就想服眾?”
空氣驟然凝滯,雷光隱隱翻騰。
楚寧卻未曾動怒,反而緩緩掃視四周,目光平靜如深海,金瞳幽光微閃。
他明白,武館的所有人,都不希望他回來就繼任館主之位。
不論雷萬鈞是否留下親筆書信,是否親口欽點他為館主,這個位置,他們不願讓他坐上去。
奔雷武館,不是外人眼中單純的武道聖地。這裡是無數豪雄謀劃一生、苦修搏殺、憑藉刀劍搏出血路的歸宿,是他們耗盡心血才得以站立的庇護所。
但如今,一紙信令,便要將它交給一個“非親非故”、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
這些人不信服。
他們未曾說出口的念頭,在林嶽那一聲“荒謬”之中被徹底揭開。
——他楚寧不配。
這不單單是雷獄七式的問題。
他們不只是質疑他的武道造詣,而是質疑他是否有資格統御此地、是否足以壓制眾人、是否足夠強大到讓他們心甘情願臣服。
“雷萬鈞選中的人,就一定能繼位?”
“他憑什麼?”
“若沒有雷萬鈞的名義,他在這奔雷武館算什麼?”
空氣中瀰漫的雷霆之勢,並非單純的憤怒,而是壓抑、抗拒,甚至是某種隱隱的殺機。
他們不願接受雷萬鈞的決定,更不願接受自己必須被迫跪服於一個尚未展露真正鋒芒的少年。
楚寧垂下眼簾,掌心微微收緊,指尖一瞬間泛起些微的冰涼。
他曾以為自己終究還是奔雷武館的一員。
可如今站在這裡,他卻發現——這座武館,並非是自己的歸宿。
此刻,他看透了這場名為“傳位”的風暴。
這不僅僅是一個館主之位的交接。
更是一場角力、一場血色篩選。
傳位令是橋,但踏過去的路,得他自己殺出來。
楚寧緩緩抬眸,眼底沉寂如夜,卻壓抑著翻滾的雷光。
若他們想看,他便讓他們看。
奔雷武館,要麼臣服,要麼伏屍。
今日,便是亮劍之時。
片刻後,他抬起右手,五指微屈,掌心雷弧驟起!轟——!紫金雷光狂湧,如雷龍撕裂長空,震徹整座奔雷武館!牆壁上鐫刻的雷紋瞬間亮起,屋簷下的銅鈴劇烈顫鳴,震得眾人氣血翻騰,膽寒不已。
大廳燭火搖曳,二十餘名甲字院弟子拔刀而立,刀鋒森寒,殺機凜然。
為首一名青衫青年踏前一步,嘴角勾起冷笑:“館主之位傳給你?笑話!”
楚寧認得此人——周凜,十品中等武者,甲字院首席,曾以一手“裂風刀”連敗七名同階武者。
此刻,他刀尖直指楚寧眉心,寒芒吞吐如蛇信:“雷館主若真傳位,也該是傳給林教習,或是我們甲字院大師兄!你一個剛入品的執事,憑什麼?”
楚寧目光微寒,緩緩抬手——
“憑這個。”
下一瞬,雷弧暴漲,銀龍咆哮!砰!周凜的裂風刀瞬間炸裂,化作漫天鐵屑,他整個人倒飛而出,撞碎廳柱,口中狂噴鮮血!
驚雷餘韻未消,楚寧負手而立,淡淡道:“再廢話,碎的就是你的骨頭。”
滿堂死寂。
周凜倒在地上,臉色煞白,嘴唇顫抖,眼底充滿驚懼,再不敢開口。
“不服者,上生死臺。”
楚寧踏步而上,大廳中央青石擂臺浮起層層雷弧,雪狐躍至簷角,爪下寒氣瀰漫,冰晶蔓延成陣。
甲字院七名精銳相視一眼,沉喝一聲,同時躍上擂臺!
“結陣!”
七柄長刀交錯成網,血氣翻湧,竟引動地面殘存的血漬,化作赤色浪濤,席捲而來!
楚寧冷笑,抬手間,指尖冰焰浮現,如極寒霜雷,瞬間籠罩擂臺。
轟!血浪在半空凝滯,化作猩紅冰雕!七名結陣弟子的動作僵住,瞳孔急縮,掙扎間,肌膚上浮現淡藍色冰霜,氣息竟被死死封鎖!
霜雷吞噬之下,楚寧耳後白髮又長半寸,金瞳光輝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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