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等你阿姐的訊息?”
聲音略帶沙啞,卻帶著一如既往的沉穩。楚寧回頭,見李敬安不知何時已換下了捕快袍,身著一身素青行衣,背後斜揹著包袱,手中提著熟悉的那壺劣酒。
“嗯。”楚寧怔了怔。
“老李……”他的目光落在那包袱上,“你要走了?”
“嗯。”李敬安咧嘴笑著,神情卻帶著一絲不捨,“這地方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還能在你這兒賴幾天不成?”
“你要去哪?”
“當然是回一品閣報到啊,該寫的摺子得寫,該挨的訓也逃不了。”李敬安一甩酒壺,仰頭灌了一口,“你這小子把場子搞得這麼大,我還得替你收拾些爛攤子。”
“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嗎?”
這話問出口時,楚寧語氣輕得近乎少年人的試探。他明白眼前這人身份非凡,是監察使,是雷霆之下緝兇斷魂的人,可他們這些日子並肩戰鬥,那份並肩之情,早已超越了師徒。
李敬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那張曾鎮壓一切的淡然臉龐上,忽然多出幾分說不清的複雜。
“以後想見我,就得靠你實力說話了。”
“實力?”
“我不是師父,不會陪你一輩子。”李敬安淡聲道,“我見過太多少年天驕,一腔熱血,以為只要拼命就能逆天改命。但命,不是那麼逆的。”
他頓了頓,斜眼看向楚寧:“這世間本沒有公道,所謂規則,是強者寫的。你想為你阿姐討回什麼,也好,想在這武道走得更遠,也罷,記住一句話:別求天,不求人,修你自己。”
楚寧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
“還有。”李敬安忽然將手中的酒壺一丟,啪地砸在地上。
“《混元練氣法》,是個好東西。你修的雷煞刀,雖有鋒芒,但終究少了壓制萬法的核心。以後若是到了六品,就修我這部地階低階功法《雷煞噬元訣》。”
楚寧一怔:“這不是你的功法?居然是一部地階低階功法!”
“地階功法沒有足夠的機緣,是極難獲得的。”李敬安笑了,露出點落寞,“我當年在北疆執令,曾破過一個古陣,陣心藏著一卷雷系禁典,雷霆化煞、吞噬萬靈,最初並無名。那一役,我幾乎斷命,靠吞那訣中的第一式,才將自己從死境拖回來。”
“此訣我琢磨了十五年,修得是煞雷入骨、元氣噬魂,可惜後續殘篇失落。我傳你,不過是借你之體續那一訣殘意。”
他拍了拍楚寧的肩,“便宜你小子了!我能感覺到你是個修雷法的料,若你能修出下一式,就當是真正屬於你的東西了。”
楚寧喉頭髮緊,半晌才吐出一句:“多謝,老李。”
“謝什麼,”李敬安抬手在他腦門上輕敲一下,“我這輩子見過太多天才,但願你不是那些半路就死了的那一種。”
楚寧忽地伸手扯開胸口衣襟,只見左胸前赫然浮現出一塊暗紅色血斑,紋路盤繞如蛇,宛如生根扎入血肉。
他臉色一沉:“這東西……就是你之前說……王林臨死前給我種的血咒?”
“你才反應過來?”李敬安哼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枚青玉丹藥扔給他,“這玩意會慢慢蠶食你的雷煞,你若放任血咒吞噬雷煞,終有一日會變成只知殺戮的怪物。”
楚寧接過丹藥吞下,只覺寒氣瞬間溢滿四肢百骸,他閉上眼,沉入丹田中細察片刻,才低笑出聲:“蠶食?那就看它吞不吞得下我的霜雷。”
“狂。”李敬安嘖了一聲,卻沒反駁。
他緩緩踱步,指尖捏出一片焦黑的符紙,符紙邊緣刻著晦澀雷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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