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擂高臺之上,一道藏身於赤袍中的老者,目光幽冷如蛇。
王崇山袖中拳頭緩緩收緊,骨節咔咔作響,牙關微咬,恨意幾乎要從面板下滲出鮮血來。
“楚寧……”他心頭喃喃,眼中寒光凜冽如刃。
青陽王家在他佈局下經營三十載,一朝盡毀於這少年之手。如今,他非但未死,反於府城擂臺之上大放異彩,風頭蓋過諸天驕,甚至連謝明璃也為他設賭、親贈丹藥。
此子,已成後患之極。
“該殺了。”他低聲,吐出三個字。
但他沒有動手,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那道靜立於更遠處高臺邊緣的白衣身影。
謝驚鴻面具遮面,氣息內斂,連夕陽也照不出他心中一絲波瀾。
“你該動了。”王崇山在心中低語,嘴角緩緩掀起一抹極淺的弧度,聲音如寒蛇吐信:“你是我留下的刀。”
“如今,是時候拿去殺人了。”
殘陽如血,雷聲遠遁。
只有王崇山袖中藏著的那枚血色羅盤,隱隱泛起幽光,彷彿冥冥中,有某種禁術的氣息正在悄然甦醒。
而謝驚鴻始終未動,只在楚寧與謝明璃離場的那一刻,指尖無聲地動了動。像是心頭,有什麼未曾癒合的裂痕,正在悄然擴散。
他走得極慢,卻如鐵石般沉穩,每一步都無絲毫猶疑,彷彿每一寸地面都曾在夢中踏過千萬遍。
他眼神冷寂,唇線緊抿,唯有那一瞬微不可察的寒芒,自瞳孔深處掠過。
不是怒火,不是嫉恨,而是殺意。
這時,一道紅影自他側旁掠來。她腳步忽然一滯,站在他必經之路上,怔怔望著。
來人正是封槿,她認出了他。即便隔了多年,即便他戴著面具,即便他的神情早已冷若玄冰,她仍一眼認出。
那是她的驚鴻。
她眼底泛起猝不及防的光與痛,像初春結霜的桃花,倏然在寒風中凋謝。
她張了張嘴,幾欲喚他名字,卻終是發不出聲。
而他從她身邊走過,沒有停頓,沒有遲疑,沒有回頭,宛如陌路。
她站在風中,衣袂翻飛,目光緩緩垂落,握緊的手指泛白,那是一種被活生生割裂的痛。
他看到了她,也看到了臺上那一幕。自己被楚寧打下擂臺,而他依舊無動於衷。
謝驚鴻的身影漸漸融入天光盡頭,留下一道冷如刀鋒的孤影。
封槿怔怔望著,彷彿在盯著一場遲來的夢,終於,再次與她擦肩而過。
下一刻,風驟起。
不待眾人回神,一道寒光自遠處疾掠而來,破空聲若冰凌碎裂,凜冽如雪霜落刃。
面具人如流星墜地般橫掠回擂臺,冰魄真氣捲動天地,掌中寒劍凌空出鞘,一劍直指楚寧,殺意迸發。
“危險!”謝明璃失聲驚呼,眸中光芒劇震。
而封槿臉色亦驟變,那一抹冷冽劍光,分明直取楚寧眉心,毫不留情。
楚寧眉頭一挑,眸中金芒一閃,腳下輕踏虛空,倏然側身躲避,衣袖獵獵作響。
“鏘——”
金鐵交鳴,碎冰飛濺。
兩人瞬息交鋒,劍氣狂湧,交織成銀藍色的風暴,擂臺光罩震盪,宛如驚雷欲墜。
面具人劍如霜雪,劍意如潮,連綿不絕。楚寧則一刀在手,雷息暗湧,身形似風中殘影,遊走在劍勢之中,每一次出招都精準至極,如猛虎破雪,兇悍異常。
“這人……竟是八品上等武者!”
人群中驟然傳出一聲驚呼,宛如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一片譁然。
“青州府何時出了這等高手?怎從未聽聞!”有人低聲嘀咕,滿臉震駭。
擂臺下,謝明璃眸光如炬,死死盯著臺上那交錯交鋒的兩道身影,終是按捺不住,聲音清朗而銳利:“不知閣下是何方高人?可否報上名號!”
可那面具人卻仿若未聞,劍勢愈發凌厲,依舊不發一語。
謝明璃臉色微變,眉心一跳,怒意湧上,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干擾。
而就在這片刻僵持之間,她忽然察覺出一絲異樣。那面具人體內流轉的真氣,森冷而沉凝,竟與她自身所修《冰心訣》隱隱同源!然而,楚寧心中卻愈發凝重。就在交手之際,他捕捉到一縷異樣的氣息。
那是一種死寂般的寒意,彷彿自雪原之下封存千年的冰魄幽魂,詭秘、僵滯,悄無聲息地瀰漫在空氣中,侵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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