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奢侈。”周清輕嘆，帶著鹿瑤瑤向城中客棧走去。
來到異國他鄉，當然要先品嚐一下當地的美食了。
客棧內，店小二陸續端上各色佳餚：清炒玉髓筍、靈菇燴雪蓮、翡翠靈豆羹
鹿瑤瑤興奮地搓了搓手，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周清嚐了嚐，也不得不承認九黎的靈膳確實別具風味。
“小二，一份清蒸月華芝、素炒九竅通心蓮，再來一壺玉露靈茶。”
一個清雅的聲音傳來，並順勢款款落座鄰桌。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麻利地記下菜名。
周清則順手扯下一根雞腿放在老母雞面前的青玉碟中。
它卻翻了個白眼，歪著脖子一副嫌棄模樣。
周清剛要打趣，餘光卻瞥見鄰桌女子的側顏，頓時怔住。
只見那女子約莫二八芳華，肌膚如雪，青絲如瀑，眉眼間透著大家閨秀的溫婉寧靜，卻又不失修仙之人的出塵氣質。
“是她——”周清不由愣住。
這世界這麼小嗎？
這都能碰到？
鹿瑤瑤順著周清的目光望去，只見那女子正垂眸斟茶。
纖纖玉指映著茶湯，竟比上等的羊脂玉還要瑩潤三分。
當她微微抬眼時，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彷彿能看透人心，卻又帶著幾分疏離的淡漠。
“雨燕姐姐——”鹿瑤瑤不自覺地輕喚出聲。
女子聞言轉頭，當看清鹿瑤瑤的銀髮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是你？”
她認出了這個曾在聖武皇朝內城，那晚盯著她流淚，並誇她好看的銀髮少女。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但下一刻，女子眼神驟然轉冷，素手輕抬，指尖泛起一絲寒芒。
周清也是一怔：“你真叫雨燕？”
“所以，你們也是他們派來監視我的？”女子冷笑一聲，周身頓時爆發出一股凌厲的斬靈境威壓。
周清立即將鹿瑤瑤護在身後，同樣釋放出斬靈境氣息。
兩股恐怖的氣勢在客棧內轟然相撞，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隨後驟然炸開。
桌椅碗碟在這無形的衝擊下紛紛碎裂，木屑與瓷片四濺。
原本正在用餐的食客們臉色煞白，連滾帶爬地衝向門口，有幾個修為低下的甚至被餘波掀翻在地，口鼻溢血。
斬靈境的戰鬥餘波，哪怕只是一絲氣息洩露，都足以讓這些低階修士魂飛魄散。
可是，九黎皇都明令禁止斬靈境在城內爭鬥，違者將受皇朝制裁。
眼前這兩人卻肆無忌憚地釋放威壓，顯然是初來乍到的生面孔。
女子察覺到周清同樣深不可測的氣息，眼中寒光一閃：“再有下次，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她素手輕抬，面前的空間如同薄紙般被撕開一道漆黑裂縫。
隨後一步跨入，衣袂翻飛間，身影已消失在扭曲的虛空之中。
周清望著緩緩癒合的空間裂縫，沉默不語。
轉頭看向鹿瑤瑤時，這丫頭已經死死抱住老母雞，把臉埋進雞翅膀裡，只露出一雙滴溜溜轉的大眼睛。
“唉”周清長嘆一聲，屈指彈出一縷靈力，將兩塊上品靈石穩穩落在櫃檯之上。
隨後並指如刀，在虛空中劃開一道幽深裂縫。
“走吧。”他抬腳邁入其中，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
鹿瑤瑤癟著嘴，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
一座十五層高的琉璃飛簷上，空間突然泛起漣漪，緊接著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
周清和鹿瑤瑤先後踏出，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
周清負手而立，俯瞰著下方繁華的街市。
無數流光在街道上空穿梭，有駕馭飛劍的修士，也有乘坐靈獸車駕的貴族。
他沉默片刻，開口道：“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鹿瑤瑤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梳理著老母雞的羽毛。
而老母雞則半眯著眼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只”周清轉過身，目光如炬，“你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而且她還是一尊斬靈境。”
此事若弄不清楚，萬一下次再碰見，誤會加深，豈不是自找麻煩。
鹿瑤瑤咬了咬嘴唇，小聲道：“我真的是做夢夢見的”
“你覺得這理由我還會信嗎？”周清眉頭微皺。
“好吧，”鹿瑤瑤眼珠一轉，“其實我是在一處地攤上，撿到了一本畫冊，上面有她的樣貌和名字。”
周清：“.”
“最後一次機會，”周清語氣轉冷，“否則，你就回太清門吧。”
鹿瑤瑤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久久後，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周師兄，其實你是我爹.”
“你滾吧你！”周清氣得直接轉身就走。
既然不願意說就算了，每個人都有秘密，包括他自己。
剛才確實有些咄咄逼人了，逼得這丫頭連這麼離譜的話都說出來轉移注意力。
鹿瑤瑤望著周清遠去的背影，抿了抿嘴唇：“我就知道，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她嘆息一聲，趕緊小跑著追上去。
“周師兄，這位雨燕姐姐人很好的，她還給我奶吃我是說，她給我找過獸奶。”鹿瑤瑤說到一半突然改口。
周清已經懶得跟她爭辯了。
算了，順其自然吧。
不久後，經過多方打聽，周清得到了一個遺憾的訊息。
九黎皇朝雖有六位四級陣法師，但唯一去過聖武皇朝的那位名叫程彬的大師，早已在斬靈時失敗隕落。
這位窮盡一生鑽研陣法的大師，曾凝聚出三萬五千多枚靈印。
可惜他留下的陣法心得和研究成果，也隨著時間漸漸失傳。
“可惜了”周清嘆息著從“千機坊”這處本地最大的情報樓閣中踱步而出。
鹿瑤瑤安慰道：“周師兄別灰心，沈姐姐不也是四級陣法師嗎？而且到了五級修真國，這樣的陣法師應該更多。”
周清搖搖頭：“你不懂那種遇到知己的感覺，算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
他剛要帶著鹿瑤瑤離開，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整片天穹都為之震顫，雲層被狂暴的氣浪撕得粉碎。
所有人不約而同抬頭望去，只見一道壯碩如遠古兇獸般的身影凌空而立。
渾身浴血卻戰意滔天，正捶打著胸口狂笑。
他身上每一道戰紋都亮起刺目的金光，彷彿有無數條金龍在面板下游走。
“是趙牧野！”鹿瑤瑤驚呼道。
周清也認出了他，眉頭微皺。
上次沈寒漪在斬殺了大圓滿的“血契閣”刺客後，閻羅隨之現身。
隨後他不是去追閻羅切磋了嗎？
怎麼會狼狽地出現在這裡？
還有，他那頭能在虛空中穿梭的白玉妖象去哪了？
“來啊！我趙牧野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姓趙！”他怒吼著，聲浪震得下方建築簌簌發抖。
“哼，狂妄！”其中一名斬靈境冷喝，抬手便是一記“星河墜”。
頓時天穹裂開一道萬丈裂縫，無數星辰虛影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每一顆都帶著毀滅性的威壓。
空間在這股力量下寸寸崩裂，露出漆黑的虛空裂縫。
其他三人同時出手。
一人雙手結印，天地間驟然浮現萬千道紅色鎖鏈，每一條鎖鏈上都纏繞著古老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向趙牧野纏繞而去。
另一人並指成劍，指尖迸發出刺目的青芒。
這青芒迎風暴漲，化作一道橫貫天地的劍氣，劍光所至，連陽光都被一分為二，在天空中留下久久不散的裂痕。
最後一人則向前輕輕一點，方圓百里的靈氣瞬間被抽空，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枚晶瑩剔透的玉印。
玉印雖小，卻重若萬鈞，輕輕一壓便讓下方數座樓閣轟然坍塌。
“轟——！”
趙牧野渾身戰紋驟然爆發出刺目金芒，如同遠古戰神臨世。
他硬生生扛下四道毀天滅地的攻擊，周身空間都被震得支離破碎。
“噗——”
一口精血噴湧而出，卻在半空中化作熊熊燃燒的血焰。
趙牧野不怒反笑，露出染血的牙齒：“痛快！”
他猛地揮出一拳，這一拳看似簡單直接，卻蘊含著最原始的力量法則。
拳鋒所過之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露出其後扭曲的混沌亂流。
藉著這一拳的反震之力，他身形暴退千丈，轉身就要遁走。
“你不是自稱'求虐狂人'嗎？跑什麼跑！”一名斬靈境強者譏諷道。
趙牧野頭也不回地大笑：“我呸，你們四打一還讓我留下？老子又不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給爺等著！”
“想報仇？先活過今日再說！”四道身影當即化作流光緊追不捨，轉眼消失在雲層深處。
而皇都街道上觀戰的修士們早已炸開了鍋：
“這瘋子是誰？竟能硬接四位斬靈境聯手一擊？”
“不知道，很明顯是異國斬靈境，該不會是隔壁聖武皇朝那邊的吧？”
“嘖嘖，得罪了皇家的供奉，對方想要活著脫身估計難了。”
“要不追上去看看？說不定還能獲得點好處。”
“人家是瘋子，好歹還是斬靈境，你這純粹是瘋了。就你這元嬰修為，怕是連戰鬥餘波都扛不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