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清踏入多寶商會大門時，還未等侍者通報，墨天衡爽朗的笑聲便在他識海中迴盪開來。
“小友，你我當真是心有靈犀啊！老夫正欲尋你，你便來了。”
話音未落，只見墨天衡滿面春風地迎了出來，不過眉宇間卻難掩疲憊之色。
“見過墨老。”周清恭敬行禮，目光在對方略顯憔悴的面容上停留片刻，一時有些感動。
墨天衡含笑點頭，視線轉向一旁的鹿瑤瑤，尤其在那一頭如霜銀髮上多看了幾眼。
這讓他不禁想起歸途中所遇的那位女子。
“晚輩鹿瑤瑤，周清師兄的師妹，拜見前輩！”鹿瑤瑤規規矩矩地行禮。
上次碧波天湖九大斬靈現身時，她只是遠遠望見過這位商會會長。
如今近距離相見，才發現這位前輩竟如此平易近人。
墨天衡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既是太清門弟子，又是周清小友親自帶來，自然值得信任。
“早就聽聞那位銀髮面紗女子與小友交情匪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墨天衡捋須笑道。
周清但笑不語，轉而關切道：“墨老此番提前歸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只見墨天衡微微一笑，掌心一翻，一個繡著金線的儲物袋憑空出現：“幸不辱命！”
周清瞳孔微縮，連忙接過。
神識探入的剎那，他呼吸都為之一滯——那些遍尋不得的珍稀材料，此刻竟一樣不少地躺在袋中。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墨天衡解釋道，“老夫第一站便去了諸葛世家，誰曾想碧波天湖一別的那幾位，竟都聚在那裡。”
他眼中閃過一抹玩味：“聽聞浩渺府巫祖山脈的秘境至今未開，連負責破禁的林道塵都撂了挑子。”
“幾人正商議同去一探，這不，你要的材料就這麼一步到位了！”
“你說這不是天意是什麼？”墨天衡撫掌大笑，“小友當真是福緣深厚啊！”
周清聞言喜上眉梢，只是沒想到，太初道場那邊的事竟然還沒結束。
“多謝墨老，這前後大概多少錢？”周清正色道。
畢竟上次那些材料對方分文未取。
墨天衡卻話鋒一轉：“老夫剛回商會，就聽聞你獨戰斬靈境的壯舉。可奇怪的是.”
他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周清，“你周身靈力波動，分明還是化神境，想必是用了某種秘術。”
“這些珍稀材料之前老夫也猜測過，是煉製四色法陣所需。”
他話音一頓，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少見的激動之色，“莫非.小友要踏出那一步了？”
周清坦然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墨老慧眼。”
“可用了軒轅家的秘藥？”墨天衡急問。
周清搖搖頭。
墨老頓時激動得鬍鬚微顫：“沒用就好，沒用就好，如此，老夫便提前恭賀小友.不，該稱一聲道友了！”
“願道友斬靈功成，直指大道！”
周清拱手還禮：“承蒙墨老吉言。”
“這些材料.”墨天衡大手一揮，“權當老夫的賀禮，道友切莫推辭。”
“這怎麼行，一碼歸一碼！”周清聽後，連忙拒絕道。
墨天衡卻突然神色一肅，抬手打斷：“且聽老夫一言。”
他緩緩捋著鬍鬚，眼中浮現追憶之色：“當年老夫耗盡半數身家，才從軒轅家換來那枚斬靈秘藥，並且成功突破斬靈。”
說著他自嘲一笑，“結果你也看到了，這藥.有問題。”
“這兩千多年來，我嘗試了無數辦法，卻依舊再難寸進，一直停留在斬靈境初期。”
他轉身望向窗外，聲音低沉：“其他十幾人亦是如此。至於錢財珍寶.”
隨著袖袍一抖，一枚極品靈石在掌心化作齏粉，“老夫早已看淡了。”
他忽地轉身，灼灼目光直視周清：“修行之人，誰不貪生？老夫也不例外。”
他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自嘲，“當年選擇投資四皇子，一是看中他品性純良，二來也是盼著他登臨大位後，能助我一臂之力。”
周清若有所思道：“老皇主軒轅崇已臻斬靈後期，軒轅朔亦至中期，唯獨你們這些外姓斬靈.”
他目光一凝，“始終困在初期，莫非真如你所料.問題出在那藥上了？”
“正是！”墨天衡眼中精光暴漲，“若能勘破其中玄機，以我商會三十五分舵之力，說不定我也能更進一步。”
他語氣一轉，溫和道：“小友天資卓絕，他日若有機會，還望相助一二。當然，若無機緣也無妨。”
“這些材料權當老夫的一點心意，還望小友笑納。”
周清略作沉吟，取出千枚極品靈石遞上：“墨老多次相助，此情晚輩銘記。若有機會，定當全力相助。”
“但修行之道，貴在知足。尤其我即將斬靈，更不可貪得無厭。”
墨天衡先是一怔，隨即開懷大笑：“瞧老夫這記性，險些給你平添執念。”
他接過儲物袋略一檢視，“數目正好！”
隨後，他又收起笑容，後退一步鄭重行禮：“那之後有機會的話，就有勞小友了！”
“墨老客氣了。”周清還禮。
“老夫靜候佳音，以小友之資，必能功成！”
“借您吉言。”
……
回到住所，周清將材料之事告知了沈寒漪。
畢竟，給自己護完法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剩餘材料，你我合力三月可成。”沈寒漪微微頷首，“接下來準備在何處閉關？”
周清面露遲疑。
原本按照計劃，是回到太清門，好靜下心來先將四色法陣《九轉凝靈陣》煉製出來。
為免連累宗門，本打算完成陣法後再另尋閉關之所。
但墨老帶來的訊息讓他陷入兩難——碧波天湖那幾位斬靈境強者已動身前往浩渺府。
浩渺府與凌雲府相鄰，加上原本就在攻打太初道場的五尊斬靈，情況已然複雜。
萬一真有什麼連沈寒漪都控制不了的異象，豈不是暴露？
畢竟，她站在五級修真國的角度和眼見來看，都叮囑過自己千萬不能暴露四花聚頂的事。
可週清心中仍有牽掛。
離宗日久，他渴望再見師門，讓心境重歸平和後再行突破。
師兄師姐們精心準備的禮物，鹿瑤瑤那丫頭近日承受的壓力，都讓他歸心似箭。
“其實不必糾結。”沈寒漪見他沉默，一語道破，“聖武皇朝疆域遼闊，可選之地甚多。”
周清目光微動。
“只需避開斬靈境聚集之地，”她繼續道，“尤其是皇都與浩渺府一帶。”
周清沉吟片刻，終是點頭：“但在閉關前，我還是想先回宗門一趟。”
“理應如此。”沈寒漪表示理解，“否則斬靈時難免心有掛礙。”
她取出一枚泛著瑩光的玉簡：“這是我當年斬靈心得，或可參考。”
“多謝！”周清面露喜色，雙手接過。
沈寒漪起身道：“既然諸事已備，不如早日啟程。”
“好。”周清鄭重點頭。
……
次日拂曉，一行人悄然離開內城。
鬼獒等人早已按捺不住歸心，恨不得立刻見到師父。
“給你們看個好東西。”周清在一處隱秘節點前停下，晃了晃手中的青色令牌。
得知可以搭乘皇家專屬的【隱龍徑】傳送陣，眾人頓時眼前一亮——這將節省大量趕路時間。
就連沈寒漪也略顯詫異，很快便參透其中玄機。
她素手輕揮，撕裂空間帶著眾人踏入其中，又祭出自己的飛舟。
在穩定的空間通道中，飛舟直奔凌雲府方向而去
……
就這樣，三個月後，茫茫群山間突然裂開一道空間縫隙，一艘白玉飛舟破空而出。
“因為咱們是半道出來的，而且走的只是個大致方向，距離太清門應該還有兩個多月時間！”
周清對照著地圖玉簡說道。
鬼獒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聞到家的味道了，真甜啊。”
羅靈菱笑道：“已經很快了。記得我們去皇都時，可是日夜兼程趕了兩年多。現在不到半年就快回來了。”
周清會心一笑，看向身旁的沈寒漪。
這一路上，兩人已將《九轉凝靈陣》後續的陣盤全部煉製完成。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走吧。”沈寒漪淡然開口，飛舟再次啟動，向著太清門方向疾馳而去
……
自南宮雄霸大鬧太清門，被三位斬靈境聯手重創後，太清門已然成為東域當之無愧的霸主。
放眼整個聖武皇朝，除了皇室外，哪個世家能擁有如此多的斬靈境？
而且還都是靠著自己晉升的，其戰力遠比那些嗑藥的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令人意外的是，太清門在接納蒼炎道宮投誠後，行事反而愈發低調。
就連浩渺府五位斬靈境前來拜訪都被婉拒，一切如常。
這般氣度，令人肅然起敬。
以太清門如今的實力，若要吞併整個東域大小宗門，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
這份剋制，讓各方勢力漸漸放下戒心，更多的則是失落。
然而平靜並未持續太久。
當“雞公子”周清晉升四級陣法師，九大斬靈境齊齊示好的訊息傳來時，整個東域再次沸騰。
太清門上下，更是歡欣鼓舞。
十三峰掌教們一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在祖祠前整整放了一個月的禮炮慶賀，感謝歷代祖師庇佑。
結果禮炮的硝煙瀰漫整個太清門，五竹長老不得不開啟周清煉製的三色護宗大陣，才將這些煙霧驅散。
隨後數月間，聖武皇朝八郡七十二府的郡守、府主紛紛攜禮前來道賀。
曹正陽雖禮貌接待，卻婉拒了所有賀禮。
——畢竟這是太清門弟子晉升四級陣法師，而非皇朝官員。
有些立場，必須表明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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