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方的視角出發。
在一場可能導致整個村子毀滅的災難當中,一位外來的冒險者突然出現,幫村民們解決了麻煩。
雖然看上去全副武裝的模樣,但身上的金屬護甲卻明顯斑駁,有破損的痕跡,再加上長時間在森林中徒步,身上難免沾染落葉土屑,和“富裕”二字沾不上邊。
在這種情況下,卻又一臉“冷厲”地拒絕了他咬牙提供的豐厚酬金,只要求吃上一頓熱騰騰的食物。
心中難免多想,甚至愈發感到惶恐不安。
如果不是夏南加重語氣強行勸阻,對方甚至都要把作為村裡重要生產工具之一的那幾頭耕牛,拉出來一頭宰了給他做菜。
隨後舀了一勺子熱湯,抬頭瞥了眼桌子對面,那幾個坐立不安,看上去無比緊張的男人。
夏南沒有說話,心中卻是理解他們如此表現。
在這種擁有著超凡力量,並存在有強大個體的奇幻世界。
對於灰谷村這種地處偏遠,缺乏監管機構保護的小地方。
一位冒險者,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能夠約束他們的,只有心中那層一戳擊破,纖薄無比的道德底線。
而這個世界的底層冒險者們,又基本都沒有接受過什麼教育,能夠熟練掌握通用語就已經不錯,禮義廉恥全憑父母長輩的言傳身教。
只稍微一個念頭,一個再微小不過的想法,便能讓他們滑落深淵。
令人性的醜陋在本能慾望下無止盡地放大。
說的難聽一點,夏南就是現在要求村民們搬出灰谷村,另尋他處,迫於死亡的威脅,他們也只能當即收拾行李,離開這個世世代代居住的家鄉。
當然,他也不會這麼做就是了。
似乎再忍受不了房間內壓抑的氣氛,在與旁人一陣緊張的眼神交流之後。
灰谷村的村長“克拉帕姆”,在心中徘徊不安的驅使下,非常仔細地趁著夏南口中食物咀嚼完畢吞嚥入腹,手中餐勺尚未舉起的間隙。
以一種格外慎重,而用詞無比謹慎,生怕觸怒眼前冒險者的態度,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夏南先生,灰谷村的全體村民都真摯而誠懇地感謝您的英勇之舉。”
“我們雖然都是鄉下的農夫,一輩子和田裡的作物打交道,但並不代表我們都是不懂得道德禮儀的愚民。”
“您幫助村子解決了那些陰險殘忍的綠皮地精,我們給予您報酬是應該的,合乎常理的。”
“如果您覺得這些還不夠的話,我們……”
夏南擺了擺手,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本來還想著稍微迂迴,打探一下村裡的情況。
但按照眼下這種架勢發展下去,倘若自己再不說話,眼前這些人今天怕是連睡都睡不著了。
便就放下手中的餐勺,態度嚴肅而語氣溫和,緩緩開口道:
“你們感謝的心意我領了,但說實在的,這些報酬並不足以讓我心動,我也沒有向你們索要酬金的想法。”
“那些哥布林,只是順手而為,對我而言並非什麼難解決的敵人,我也不會以此作為要挾,問你們索取什麼東西。”
夏南說話時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可以說是非常嚴肅。
但反倒如此,讓桌子對面原本顯得格外不安的幾人,肉眼可見地平靜了下來,仔細聽他說話。
“剛才雖然已經簡短地提了兩句,但受限於場合,我可能說得不太清楚,現在我重新解釋一遍。”
“我確實不是森林中的迷途者,亦或者任務途中誤入此地的冒險者。”
“灰谷村,是明確而肯定的,我的目的地。”
“而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某個朋友的委託。”
夏南並沒有說什麼客氣話,或是用一些華麗需要理解的詞彙來妝點自己的意圖。
只是簡單而直接,用一種相當利落的態度,向眼前幾人說明了自己來到灰谷村的原因和目的。
而面對他的坦率,能明顯看到克拉帕姆幾人稍微放鬆了些,顯然,他直截了當的解釋令這些村子裡的農夫原本壓抑不安的心情有所緩解。
“那請問您來我們村子的詳細原因……如果可以的話,灰谷村的所有村民都願意為您提供幫助,只要您開口。”
“嗯……”腦子裡回想著分別那天,薇柔爾將寫有灰谷村地址的紙條遞給自己後,所請求的那個小小委託的內容。
夏南沉吟片刻,目光望向身前的灰谷村長,張開嘴,試探性地問道:
“你們村子裡,有沒有一個叫‘里昂’的人,年紀應該不大,十幾歲?”
在聽到“里昂”這幾個字的一瞬間,桌子對面幾個人的眼神明顯波動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話音剛落,便已經有人在村長的示意下小心起身,朝著門外快步走去。
“如果您想要找的,是一位名叫‘里昂’的十五歲年輕人的話,我們村裡倒確實有那麼一位。”
村長克拉帕姆面孔上帶著些猶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但灰谷村的‘里昂’,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這裡,從來沒有離開過村子。”
“少數幾個見過的村外人,我們也都清楚底細,都是在田裡討生活的普通人。”
“或許……和您找的那位‘里昂’,並不是同一個人。”
對此,夏南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心中卻泛著些微妙。
只是回了一句:
“所以,灰谷村裡確實有一位十幾歲大小,叫做‘里昂’的年輕人,對嗎?”
“是的,夏南先生。”
“那就行了。”
畢竟這就已經是薇柔爾告訴給他的全部資訊。
其他更多的……夏南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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