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李步蟾搖搖頭,咧嘴無聲大笑,魚兄啊魚兄,你這是不長記性啊!
說起來,一繩鯉魚還能偶爾得見,二繩鯉魚就只是一個說頭了。
至於三根紅繩的鯉魚,饒是他李步蟾自詡釣技了得,姜太公再世,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兩世為人平生僅見。
據說,這背上拴著三根紅繩的鯉魚,已經可以跳龍門了,一切人間的福祿壽財,唾手可得。
李步蟾背起魚簍,肩膀往下一沉,十多斤的魚簍,對於他來說,還是有些吃力。
不過有三繩魚的刺激,他的步履倒也飛快,想著把這個給蔣桂枝看看,讓她也好好高興一下。
看著李步蟾釣魚歸來,沿途收穫了一簍子的羨慕眼神。
固然是羨慕魚獲,更是羨慕李家子的鶴立雞群。
在自家小兒還只會騎竹馬的時候,李家子卻能釣魚會讀書,還“童年老成”,先失恃後失怙,一個孤兒卻能活得有聲有色,讓人不敢欺上門去。
是的,半年以來李步蟾能夠與村民相安無事,暫時無人覬覦李家的薄產,固然有擔心李家父祖餘蔭的因素,更多的卻是李步蟾言行有度,進退有據,讓人不敢妄動。
猛虎,哪怕是乳臭未乾的幼虎,也是沒幾個人敢去撩撥的。
真要得罪狠了,能否得手且不去說它,即便得手了,還要擔心,過幾年能否經得住他反口一咬?
不管落在身上的目光是什麼溫度,李步蟾都視若不見,他的視野很窄,放不下與己無關的東西。
回到家中,蔣桂枝迎了出來。
那條大鯉魚果然不是善類,走了一路,別的魚兒都去了天國,它居然還在垂死掙扎。
蔣桂枝都抓不住,讓它又蹦到了魚簍裡,卻是讓蔣桂枝看清了背鰭,她眼睛一亮,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又鬆開手,“三根紅繩?”
李步蟾笑著點點頭,“等下吃完飯,我拿去鎮上,應該可以換個好價錢。”
“不行,不許換!”
蔣桂枝眼睛瞪得溜圓,鼓著腮棒子叫道,“這可是要跳龍門的,游到我們家了,怎麼能拿去換錢!”
不待李步蟾說話,她自顧自地在家裡轉了一圈,轉得李步蟾有點眼暈了,總算是在水缸前不動了。
“你不會是想把魚養在水缸裡吧?”李步蟾苦笑著問道,“咱們以後用水怎麼辦,不會髒不會腥麼?”
“跳龍門啊,喝兩口腥水怎麼了?”
蔣桂枝不由分說,讓李步蟾將魚扔進水缸,鯉魚傲嬌地一甩尾鰭,在水缸裡扭得妖嬈。
“好吧,便宜它了,等下我去草市再買一個水缸也就是了。”
李步蟾直起身子拍拍手,轉頭問道,“今天吃什麼?”
“萵筍。”蔣桂枝扶著水缸,滿是希望地再看了一眼,轉身去給李步蟾盛飯。
青翠的萵筍,裡面炒了兩片臘肉。
李步蟾伸脖子過去看了看蔣桂枝的碗裡,一片綠色,便夾過去一片肉,“明天多炒兩片。”
“嗯。”蔣桂枝咬了一口,眼睛眯了起來。
說起來也奇怪,自打李祖謀過世之後,他們這個小家的日子非但沒有滑落,反而似乎還好了一些。
兩人吃了飯,蔣桂枝又忙活著收拾帶回來的幾尾魚,李步蟾自去閣樓讀書。
不多時,朗朗的讀書聲,從閣樓傳了下來,帶著異樣的韻律,宛若金聲玉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