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似曾相識,李步蟾出來一看,竟然是縣衙刑房的皮司吏。
對於這位,李步蟾還是有些好感的,寒暄過後將他迎進屋內,讓蔣桂枝給他泡茶。
“皮某人做了把不速之客,卻是叨擾了!”
看著眼前的童子,皮書辦眼神有些複雜,從包裡取出判書,交給李步蟾。
“……”
“墳塋系李氏祖墳,著金輪禪院即刻將李氏祖墳恢復原狀,界石界溝一如既往。
萬佛樓系金輪禪院違律所建,著該寺即刻拆除。
金輪禪院系北宋年間李氏先祖所建,著該寺於所拆之萬佛樓處,建墓祠一間,供奉李氏先祖之牌位,並置建寺石碑於內。
金輪禪院不得再擾墳塋,李氏亦不得於此地再添新墳。
熙寧舊事已成過往,雙方此後兩不想幹,各安其事。
此判。”
看著判書上硃紅色的大印,李步蟾嘴角噙笑,眼裡卻沒有笑意。
從這個判決看來,是他李步蟾大獲全勝。
不但祖墳得以保全,還賠一間墓祠,而金輪禪院則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連半成的萬佛樓都要拆除。
唯一對李氏不利的,也就是以後不能再在那裡建墳,金輪禪院也完全跟李氏脫鉤。
但對於李氏來說,他們幾百年下來都沒添過新墳,也沒想過對金輪禪院指手畫腳,這個所謂的不利,也就是紙面上的不利。
但是這個判決,還是讓李步蟾有些不爽。
金輪禪院的暗箱操作,里老的偽證,錢大音的上下其手強迫甘結,隻字不提。
這次的判決,簡單明瞭,就是祖墳之爭,絲毫而不涉及其餘。
或許,這就是那天寶慶府陳推官跟他說話的用意。
“皮司吏,勞你稍候,我去趟書房。”
李步蟾拿著判書上樓,取過印泥,在甘結上畫押,摁上手印,下樓交給皮司吏。
這個手印一摁,表示李步蟾服從此次判決,此次祖墳爭端,就此結案。
“此次紛爭,是李小郎受了委屈了!”
皮司吏將甘結收起來,感慨道,“但說起來,金輪禪院那邊也是吃了大虧,損失不輕啊!”
“呵呵!”
李步蟾微微一笑,淡淡地看著皮司吏。
過了一陣,皮司吏臉色都有些不自然了,李步蟾問道,“皮司吏是打金輪禪院來?”
皮司吏點點頭,都是明白人,沒必要雲山霧罩,他挑著眉頭笑了笑,“我是否有這一分薄面,做上一回魯仲連?”
“皮司吏言重了,當日在縣衙,唯有你給我這稚子一杯熱茶,步蟾感念在心。”
李步蟾稍作沉吟,說道,“李氏老屋狹窄,不堪容膝,但喜尚有兩畝竹林,可供談禪,那圓通和尚若是不嫌鄙陋,便請他移動法駕,竹林一敘吧!”
皮司吏點點頭,鬆了口氣。
人世間的事,不是動口便是動手,只要能談,那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