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怎麼騙人?”
剛到門口,劉同書不知從哪裡鑽出來,頭髮凌亂,上頭歪歪斜斜地插著兩根青草,臉上更糟,幾隻慌亂的螞蟻到處奔命,尋找生路。
劉同書雙手胡塗亂抹,見到劉敦書,口裡憤憤地埋怨。
見老弟這般模樣,劉敦書一愣,摺扇“啪”地敲在手背上,疼得他一咧嘴,“我騙你啥了?”
“你不是說這“王”字能嚇退蛇蟲麼?結果呢,連個螞蟻都鎮不住?”
在劉同書的追殺之下,螞蟻潰不成軍,只剩下一隻爬到了頸後,眼看著要鑽進衣襟,卻被李步蟾一伸手,抓起來丟到地上,乘風破浪的螞蟻打了一個翻身,落荒而逃。
原來,劉敦書在出門前,用雄黃酒在劉同書額頭上寫了一個“王”字,劉同書有些不樂意,劉敦書便騙他說這個雄黃酒的“王”字,能百毒不侵,蛇蟲辟易。
劉敦書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倒黴孩子真跑到草叢裡面去“示威”,結果被螞蟻爬了滿臉。
李步蟾忍住笑,一本正經地道,“好險好險,同書,大兄說的話,你只去試了一半……”
“也是哦!”
劉同書想了想,滿臉後怕,大聲說道,“我得虧沒去試那勞什子百毒不侵!”
“噗哧!”蔣桂枝早就想笑了,這下徹底憋不住了,捂著嘴笑了出來。
幾人嘻嘻哈哈地進了院子,劉同書被使喚著去灶房燒火,蔣桂枝去幫著包粽子,李步蟾則是到堂屋坐著,與劉詩正拉話,劉敦書在一旁陪著。
他們說的,主要是李步蟾搬去縣城的事兒。
這件事情,李步蟾想了有些時候了,原本想著端午後就走了,卻又被一紙文書打亂了步驟。
前幾天,縣衙來人告知,李步蟾為了保全祖墳,遠赴府城申訴之事,已經上達天聽,朝廷賜建牌坊一座,以為旌表。
過來的路上,已經看到村口堆積了物料,有木匠和石匠在料理了,看樣子,也就是這個月的事情。
劉詩正少見的尖刻,“那些物料,莫不是就是用來蓋萬佛樓的?”
“我瞧著也是眼熟,”李步蟾笑呵呵地道,“不只是物料眼熟,那些工匠也眼熟。”
他接著一本正經地說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和尚會做嫁衣,真是阿彌陀佛了。”
三人捧腹大笑,劉敦書撓了撓頭,有些擔心地問道,“小蟾,去了縣城,你以何為業呢?”
劉詩正也是有些不放心,“是啊,你人小鬼大,還有石教諭照看著,我倒是不擔心你的安危,就是擔心這個,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嗨,世叔,大兄,你們可別小瞧了我,我可是個多面手。”
李步蟾伸出手,屈起手指,“我可以去釣魚,可以去擺棋,還可以去擺攤當個筆政先生,可乾的營生多了!”
“筆政先生?”
劉氏父子齊齊點頭,這個確實還是條路子,多少是份收入。
所謂筆政先生,就是代寫書信和訴狀的讀書人,有活可以賺錢,沒活可以讀書,目前看來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