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霧籠罩的海面上,女武神號在程浪的指揮下時左時右的航行著。
但讓所有人心頭不安的是,隨著航行,他們周圍的迷霧越來越厚重,迷霧中若隱若現的船燈卻越來越多,相反,本就微弱的海風卻幾近消失。
開到最後,女武神號想按照金屬缽裡指引的航向繼續前進,幾乎只能靠消耗虛假船心的能量來催動蜓魚鰭擺動了。
萬幸,雖然行船速度越來越慢,但程浪的體力卻總算是在緩慢的恢復。
在一次次的轉向指令中,天色愈發的昏暗,船鐘座上所有的鐘、表和指向裝置的指標也開始不知疲倦的極速旋轉。
已經收起了所有風帆的女武神號卻在船長有氣無力的指引下,以一個有氣無力的緩慢速度繼續前進著。
不知什麼時候,女武神號的左右以及身後各自多出了一片朦朧的船燈。片刻之後,所有人都在濃霧中看到了從三個方向圍攏過來的朦朧船影。
“去”
程浪摸出僅有的三杯波塞冬之血交給了身旁的妘姬,“先往貨艙船頭的船心池裡丟一杯,速度快點,其餘的等我訊號。”
妘姬聞言立刻接過那三杯波塞冬之血,閃身翻過樓梯欄杆便開始往下跑。
前後不過幾個呼吸間,隨著第一杯波塞冬之血杯丟進了虛假的船心池,這這條船才剛剛移植的九對蜓魚鰭也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用力一劃,以幾乎讓這條船離開水面的誇張速度衝了出去,只是眨眼間便將那三條幽靈船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右滿舵”
一直盯著手裡捧著的金屬缽的程浪頭也不抬的發出了新的命令。身旁的燊魃也立刻用力轉動舵盤。
只是一瞬間,女武神號幾乎以壓彎的姿勢向右轉向,船上的眾人也險些被甩出去。
“回正”
隨著新命令的下達,燊魃立刻再次迴轉舵盤,這條船也在傾覆之前回正了姿態。
不知又過了多久,兩側的船燈越來越多,船影也越來越多,但女武神的船速卻也越來越慢,眾人的心緒也跟著變得浮躁,萌生了立刻跳進海里的衝動。
“開槍”程浪頭也不抬的發出了新的命令。
聞言,雅芙索立刻推開了窗子,朝著外面舉起燧發槍扣動了扳機。
“砰!”
沉悶的槍聲和蒸騰的硝煙中,得到訊號的妘姬立刻將第二杯波塞冬之血丟進了船心池,女武神號的船速也跟著再度提升,又一次險之又險的穿過了圍攏來的幽靈船。
“怎麼回事?”
同一時間,老實人號的甲板上,以補給物資的身份上船的琴尾魚人蒂尼莎也錯愕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尤其那些神情呆滯,正在拿著彎刀機械的相互拼殺的水手。
“團長,這些水手似乎被控制了。”其中一名琴尾魚人驚呼道,“周圍!快看周圍!幽靈船!全都是幽靈船!”
“幽靈船?!”
蒂尼莎發出了一聲驚呼,她那條漂亮的魚尾上的鱗片甚至都下意識的炸開了!“我們怎麼辦?要跳船跑嗎?”另一名樂團成員驚慌失措的問道。
“不!我們不能跑!”
蒂尼莎說話間已經取下了她剛剛離開底層艙的時候才背起來的碩大帆布包,在裡面一陣翻找之後,艱難的抽出了一本幾乎和她瘦小纖細的身子一樣厚實的樂譜。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蒂尼莎一邊翻看樂譜一邊唸叨著,片刻之後,她立刻高聲說道,“晨曦詠歎調!快!我們演奏晨曦詠歎調!這個肯定有用!”
“可是.”
“沒有可是!快點!”
蒂尼莎嬌喝一聲,其餘幾名琴尾魚人也立刻圍攏到了那本厚實陳舊的樂譜周圍。
這七位初出茅廬的琴尾魚人對視了一眼,隨後齊齊撥動了魚尾上的琴絃。
頓時,已經化作角鬥場的露天甲板被恢弘華麗的琴聲籠罩,那些原本在捉對廝殺的水手乃至海盜兄弟船長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慢,最終漸漸停了下來。
偏偏在這個時候,其中一名琴尾魚人彈錯了一個音階,那些水手們也跟著發出了恐怖的尖嘯。
“冷靜下來!”
蒂尼莎發出了一聲嬌喝,隨後用力一撥琴絃開始領唱起了詠歎調的配歌:在黑暗的深淵迷失已久,海上的一切都像是無盡的詛咒。
狂風和怒濤伴隨著罪惡行走,財寶的誘惑讓純潔的靈魂蒙垢。
那一縷晨曦如同溫柔的愛撫,穿透陰霾,修復著朽爛的船頭。
她輕聲訴說愛和自由,讓水手們麻木的心開始了顫抖。
聽,那是希望的前奏!海浪不再喧囂,風也變得溫柔。
在晨曦的指引下,讓理智迴歸讓善良久留。
晨曦的詠歎,是罪惡的救贖!
勇敢的水手和部族,願晨曦賜福,從此遠離黑暗的航路!
“嘩啦啦”
就在蒂尼莎的獨唱結束的時候,周圍的水手們也無意識的丟掉了手裡的武器。
“在黑暗的深淵迷失已久,海上的一切都像是無盡的詛咒.”
在新一輪的琴曲中,另外六名琴尾魚人也在蒂尼莎的帶領下開始了合唱。
那些水手們也紛紛跪倒在甲板上,張開雙臂極力仰著頭淚流滿面。
“在黑暗的深淵迷失已久,海上的一切都像是無盡的詛咒.”
當第二輪合唱在急促了許多的琴曲聲中開始的時候,海盜兄弟終於終於最先恢復了清醒和理智。
只是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克爾維克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並且下意識的看向了一直看著他的蒂尼莎。
“女武神號呢?”克爾維克皺著眉頭大聲問道。
仍在領唱的蒂尼莎卻根本不敢停下,只是搖了搖頭,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她們中間的樂譜,隨後再次指了指周圍逐漸恢復理智的水手們。
“所有水手!跟著一起合唱!”
克爾維克立刻下達了蒂尼莎最希望聽到的命令,後者也在領唱的同時用力點了點頭,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漸漸的,老實人號上的合唱愈發的整齊洪亮,周圍那些幾乎緊挨著他們的幽靈船也終於無法影響水手們的理智。
“白麵包!帶著你的人揚帆!”
克爾維克發出了新的命令,“貝爾維克,丟出纜索,我需要一個筆直的方向!”
隨著命令的下達,甲板長白麵包立刻點上一部分水手開始控帆,與此同時,貝爾維克也立刻跑到船尾甲板,用彎刀割開了一個巨大的繩網,將裡面掛著不少橡木桶和防水船燈的纜繩丟進了大海。
隨著船帆吃住風開始帶著老實人號前進,克爾維克這位經驗豐富的海盜船長也以背對著船頭的姿勢反向握住了露天甲板的舵盤,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被船拉的筆直的纜繩。
每當這條浮在海上的纜繩出現彎曲的時候,克爾維克便立刻轉動舵盤讓纜繩重新變的筆直來保證航向的筆直。
漸漸的合唱的水手們嗓音變得愈發嘶啞,琴尾魚人的指尖滲出的鮮血也漸漸染紅了魚尾上的七彩琴絃。
但在周圍那些越來越多的幽靈船的威脅之下,所有人卻都沒有停下,反而合唱的聲音變得更大了許多。
“砰!”
女武神號的室內駕駛臺,雅芙索在程浪的命令下第二次扣動了扳機。緊隨其後,妘姬也將最後一杯波塞冬之血丟進了船心池。
在這最後一杯血的加持之下,女武神號的速度再次陡然提升,又一次甩開了周圍越來越多的幽靈船。
“讓大猩猩們做好準備”
程浪頭也不抬的說道,“船上養的山羊、豬,母雞,還有我們儲備的肉和海魚油,所有能為船心池提供能量的東西都準備好,隨時準備丟進去。”
“我這就去!”格爾塔說完,已經跑進了貨艙。
又過了不知多久,女武神號的船速再次開始變慢,周圍也再次出現了幽靈船的船影。
“開槍”程浪頭也不抬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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