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天頌急著領她去見爺爺,付完錢就走。
念初悄悄凝視著蔣天頌的背影,心中生出濃厚的感激,默默地加快了跟著他的腳步。
小林已經把車開到了商場門口,兩人剛出門,便正好能上車。
小林拉開車門轉向蔣天頌:\"檢長,車已備好。\"
他的語氣始終保持著標準的事務性口吻。
念初低頭坐進後座時,前座傳來他翻動行程本的聲響,隨即遞過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給她:
\"梁小姐,車程約四十分鐘,蔣檢長接下來有個電話會議,途中若有需要可隨時告知。\"
\"檢長?\"念初捏著礦泉水瓶的手指頓了頓。
小林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鏡片在車燈下閃過一道光:
\"蔣先生目前任職於檢察院,先生此次南下屬私人行程,對外仍以'蔣先生'相稱即可。\"
副駕駛座的蔣天頌始終目視前方,指尖在膝上的平板螢幕上輕點。
念初望著他肩線筆挺的背影,忽然想起戶籍處工作人員發抖的手指——果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念初對蔣天頌的目光就更加敬畏了。
汽車一路馳行,起初還是在熱鬧的街道上,走了一段路,慢慢的,車流和人煙少了起來,綠化倒是越來越好。
車窗兩側一排排高大整齊的樹木,低矮些的灌木叢上,指甲蓋大小的花朵五顏六色的盛開著,花叢之間,還有蝴蝶在翩然飛舞。
念初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風景,如臨仙境,好奇地盯著看,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忽然外面的樹木不再倒退了,小林提醒:“先生,到了。”
念初如夢初醒,蔣天頌已經下了車。
她趕緊也下了車。
只見前頭一棟乳白色的小別墅,坐落在林木的盡頭,四周用漂亮的籬笆圍著,前院開滿了美麗的花。
這是蔣家老宅,祖祖輩輩幾代人流傳下來,每一任繼承者都選擇了只修繕,不做大的變動,因此外觀上還留存著很多初代的歷史痕跡。
小林就只能送到這裡,他沒資格再往裡進了。
念初還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止步,她並不清楚,能踏步這裡的人,全是在天北聲名顯赫的人物。
蔣家只和門當戶對的人來往。
念初是唯一的例外。
小林不在,就剩下了她和蔣天頌單獨二人。
那種莫名的壓迫感又來了。
念初心頭像壓了座大山,儘可能把腳步放得輕輕的,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蔣天頌忽然開口:
“爺爺身體不好,不宜情緒波動太大,別說讓他傷心的事。”
念初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叮囑她:“好,我知道了。”
進入別墅範圍,連院子裡的空氣都帶著股純天然的植物芬芳。
兩人來到大門邊,早有機靈的傭人過來開門,恭敬道:
“二公子。”
蔣天頌在家行二,上頭有個經商的哥哥,海外生意做的很大,後面就乾脆在國外安家,逢年過節才回祖宅一次。
“爺爺在哪?”
“老爺子在會客廳,說是有客人要來,已經等候多時了。”
蔣天頌便繼續往裡走,念初卻在瞧見那比鏡面還要乾淨的白色大理石瓷磚後,頓了頓足,有些怕自己弄髒人家的地面。
前頭的蔣天頌忽然停下步子,冷聲吩咐:“自己跟上。”
念初心口一揪,頓時顧不上再多想,亦步亦趨跟了過去。
蔣開山今年七十二歲,早些年從軍,是條鐵血硬漢。
如今老了,疾病纏身,倒是淡了些冷硬,多了幾分和藹。
蔣天頌推門進來,他一眼就瞧見了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
“是招招吧?”
老人家不知道念初改名,選擇了最溫柔的方式去稱呼她。
念初便看到一個穿著中山服的老爺爺。
花白的頭髮修剪得短短的,露出一整張眉目剛毅的面孔。
雖然年老,但身板依舊挺得筆直,最重要雙眼明亮,沒有這個年紀的老人常見的那種渾濁,很有精氣神。
哪怕此時人已年老,也依稀能看出來年輕時的高大威武,精神抖擻。
“蔣爺爺。”她乖巧地叫了一聲。
“哎,小丫頭,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蔣開山眼中冒出喜氣,笑著朝她招手:“怎麼來的,路上順不順利?”
念初一一地答了。
蔣開山領著她去沙發上坐下,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透過這個侷促緊張的姑娘,彷彿看到了昔日那個戰友。
蔣開山感慨道:“梁狗蛋這傢伙,比我有福氣,有了個這麼聰明又漂亮的孫女。”
念初十分不好意思,覺得蔣爺爺客氣了。
她不算聰明,漂亮二字也過於誇大其詞。
蔣開山又拉著她,問了些和她爺爺有關的事情。
念初配合地答了。
在說起爺爺去世之前的情形時,有意含糊了具體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