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問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早知道就不說沒有了,讓他給那間鋪子批個加項多好……
大晟國對商戶的管制極嚴,比如藥材鋪想同時售賣胭脂,就要向官府報備,再經層層審批,流程冗長麻煩,至少要等一個月,才能拿到結果。
硯硯想把那間鋪子盤活,其實就已經在思考加項的事了,但與江素春的約定是一個月,她還想著若不行就算了,可李兮和恰恰又是最高審批人……
她知道,若自己開口,他一定會答應,但要是現在讓她回去找……
硯硯慫了,算了,還是實行第二套方案吧。
自打出了玄府,墨影和寒江就不知所蹤,只有三個丫頭跟在馬車兩側,硯硯掀開簾子看了看,馬車行駛速度並不慢,她們卻毫不費力就跟得上,連呼吸的頻率都沒變。
看來玄七說的還是太保守了。
這個人手裡有這樣優秀的死契丫鬟,想來不是簡單的人牙子吧。
她放下車簾,任由馬車徑直往北城門駛去。
施家別莊在汴京北郊,她得去把汪嬤嬤接回來。
可剛駛離玄府不遠,馬車就突然一個急停。
緊接著,福伯氣喘吁吁的聲音就從車外響起。
“大小姐,歲歲少爺醒了,正哭著找孃親呢!”
歲歲果然醒了。
無奈,她只好拜託大哥替她走一趟,自己則帶著三個丫鬟步行回府。
回到方才那條街,春妮和花杏早就不見了蹤影,想來是喊累了,回府去了。
硯硯並未理會,一心回府。
可剛越過長街,一陣喧天的鑼鼓聲就忽然由遠及近地傳來,人群也如潮水般,瞬間將她們幾人擠到了路邊。
三個丫鬟連忙將她護在中間。
“是狀元遊街!”有人高喊。
“瞧那探花郎,長的可真俊吶!”
硯硯挑眉,狀元遊街,探花郎?
三甲遊街是大晟國的傳統,不只有狀元,還有探花和榜眼。
她停下腳步,轉回身,漫不經心地抬眼望去。
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春風滿面的謝安。
這人身著靛青官袍,頭戴烏紗帽,胸前繫著朵大紅綢花,騎在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上,正享受著百姓熱情的歡呼。
他微微側首,目光掃過人群,似乎並沒有看到她。
“呵。”
硯硯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嗤。
三年前那個因她誕下龍鳳胎而欣喜若狂的窮書生,此刻就像是被鍍了一層金,半點窮困潦倒的樣子也沒有了。
忽然,謝安似有所感,目光朝一個方向望去。
硯硯不避不讓,白衣勝雪地立在原地。
謝安視線在掠過她時猛地僵住,瞳孔驟然收縮。
“硯...硯硯?”
他臉色瞬間慘白,那襲白衣,那張臉……分明是被他親手灌下砒霜,扔在亂葬崗的施硯硯!
“鬼…有鬼!”
謝安驚叫一聲,竟從馬上直直栽了下來。
官帽滾落,發冠散亂,他狼狽地趴在地上,顫抖著指向硯硯站立的方向。
人群一片譁然。
可等謝安再抬頭時,那抹白色的身影已消失不見了。
他渾身發抖地被隨從扶起,額角磕出了血也顧不上擦,只死死攥著隨從的衣袖,“你看見沒有?剛才那個穿白衣的……”
隨從們面面相覷,都說沒看見什麼特別的人。
謝安失魂落魄地被攙上馬,不時在人群中環顧,卻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了。
轉角處,硯硯冷眼看著謝安發抖的小腿,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