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彷彿跳漏了一拍,端著茶盞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李兮和?他怎麼在這……
李兮和坐在輪椅上,由凌昭推著,停在了她三步之外。
他一襲月白錦袍,墨髮用一根玉簪半挽著,襯得膚色如冷玉般清透,即便雙腿殘疾,也掩不住那一身矜貴清冷的氣質。
“你回來了。”
他微微一笑,眸子裡像是含著點點碎星,讓施硯硯的心狠狠一痛。
這聲音太過熟悉,讓她瞬間想起多年前那個站在海棠樹下,喚她“硯硯”的少年。
那時的他能跑能跳,是汴京城最耀眼的兒郎。
她一時哽住,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四年了,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嫌棄他傷了腿才逃婚的?
這個念頭讓她耳尖微微發燙,不自覺地別開視線。
總歸是害了他聲名狼藉的。
前廳裡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重過一下,震得人胸腔發疼。
“怎麼不說話?不認得我了?”
施硯硯下意識蜷了蜷指尖。
“我……”
她張了張嘴,發現嗓子乾啞得厲害。
凌昭識趣地退到門外,順手帶上了房門。
屋內一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窗外的日光斜斜地落進來,將李兮和的輪廓鍍上一層淺淡的金邊。
他垂眸整理膝上的墨狐絨毯,指尖在柔軟的皮毛間流連,似是不經意地開口:
“一別四年,過得如何?”
施硯硯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交疊的手指上,“還好。”
“回來了,還走麼?”
她搖頭,“不走了。曾祖年紀大了,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李兮和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想做的事裡,可包括我?
他垂著眸子,沉默了良久,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絨毯的邊角。
“不走好。”他忽然抬眸,眼底漾開一抹極淺的笑意,“不走,就能履行婚約了吧?”
施硯硯猛地抬頭,正對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睛。
那目光太過專注,讓她心頭一顫,慌忙別開眼。
“我……我已有孩兒了。”
她的聲音極輕,最後那個字,連自己都快要聽不見了。
李兮和卻輕笑出聲,眉眼如冰雪霎時消融一般,“巧了,我最喜歡小孩子。”
他推動輪椅,離她更近了些,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況且,我這輩子……大約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這樣,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