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軍千戶斟酌片刻:“準!”
他大手一揮,京倉大門徹底開啟。
玄蛇抬起手上百名密諜一同用沙子將火把熄滅,抽出腰間佩刀。
他對吳玄戈低聲叮囑道:“務必守住外圍,莫把人放跑了。”
吳玄戈面色寡淡:“不用教我做事,早晚有一日取你狗命。”
玄蛇不以為忤,策馬往京倉內走去:“吳玄戈吳大人看來還不明白怎麼在京中做官,不過沒關係,總能學會的。”
……
……
氣死鼠倉屋頂上,蘇舟凝聲道:“看人數解煩衛與密諜已被全部調集此處,應是篤定我們藏在京倉裡了,你方才還信誓旦旦……”
這時,蘇舟才驚覺,‘憑照’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屋頂。
她回頭搜尋,卻見對方已經潛行至京倉木柵欄旁,徒手砸斷一塊木板,打出一個可容人鑽過的洞。
蘇舟面色一變,以為陸氏又要丟下她跑路,趕忙跳下屋頂。
可她才落地,卻見陸氏已經摺返回來,與她擦肩而過,往京倉東邊走去。
蘇舟一怔:“你要去哪?”
陸氏從陳跡身邊經過時,低聲道:“跟上。”
陳跡回頭看了一眼木柵欄上的破洞,明白這位‘憑照’是要造出破門而逃的假象:“會不會太容易被識破了些?我們來時可是翻柵欄進來的。”
陸氏在前面帶路,從容不迫的穿過一座座廒倉間的青磚小巷,她頭也不回道:“玄蛇此人很聰明自負,但又生性多疑。一個聰明人若是還多疑,便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對付這種人,你得先讓他覺得,你不如他聰明。”
陳跡又問道:“我們為何不直接逃離?”
陸氏隨口解釋道:“玄蛇此人奸詐,他來京倉堵正門就是為了打草驚蛇,外面想必已經埋伏了好手。”
陳跡忽然問道:“您與他打過許多交道?”
陸氏身形微頓,又繼續往前走去:“在金陵時打過幾次交道。”
陸氏領著陳跡、蘇舟穿過寬闊的京倉,一路直奔東邊。慢慢的,陳跡竟看到一座小小的廟宇。
“這是倉神廟,供奉漢朝兵家半聖韓信,乃是倉官點卯、發放籌牌處,正殿配豐年碑,廂房存《廒歷》。”陸氏解釋道:“昌平原是產煤大縣地底礦道交錯縱橫,而這座倉神廟就建在一條礦洞之上。”
陳跡看了一眼陸氏的背影,此人對蘇舟格外不耐煩,卻對自己竟格外有耐心。
陸氏走至倉神廟前敲了敲門,三長兩短。
吱呀一聲,有人從裡面拉開廟門:“誰?”
陸氏從腰帶裡摳出一枚方形印信,將硃砂印於手掌,亮給倉神廟裡的人看:“祁公印信,三山會救急。”
陳跡一怔,三山會?
是了,三山會里皆是御前三大營的殘兵,自然與萬歲軍還有牽連,這也是三山會在京城屹立不倒的原因。
廟裡的人透過縫隙仔細打量她掌心的硃砂印,而後快速拉開廟門:“進來。”
待三人擠身進入,廟裡的中年人探出頭左右打量,這才合上房門。
倉神廟的貢案上燃著兩盞長明燈,這恐怕是京倉夜裡唯一的明火。
中年人低聲問道:“所求何事。”
陸氏平靜道:“送我等離開昌平。”
中年人沉默片刻:“祁公可知此事?”
陸氏不慌不忙:“見印辦事。”
中年人點點頭:“成。”
他走到神龕背後,開啟神龕坐下石臺露出一個洞口:“去吧,按礦道三角記號走,可一路前往永定河畔,那裡備好了船。”
……
……
京倉裡,玄蛇策馬直奔氣死鼠倉,搜了第一座,沒有。第二座,也沒有。第三座、第四座……
直到搜至第七座時,他方一推門,便看見頭頂揭開的瓦片,和那一縷月光。
玄蛇陰鷙道:“果然藏身此處。”
此時,有解煩衛高聲道:“木柵欄被人開啟了,要犯可能向北逃離。”
玄蛇聽了之後面無表情:“雕蟲小技,蠢得可以。不要往北追,那是個障眼法。”
他退出氣死鼠倉,正要搜查其他地方,復又返回氣死鼠倉,藉著月光看向地上陸氏所畫地圖。
玄蛇來到地圖前蹲下身子,只見地圖上畫了三條路線,一條前往大同,一條前往海路,一條前往固原。
固原與海路都畫得極為潦草,唯獨大同畫得極其細緻。
三條路,想要追索便要分兵三路,玄蛇若要立功必須賭陳跡走哪一條。
玄蛇思忖片刻,抬頭看了一眼頭頂揭開的瓦,忽然下令道:“傳令出去,帶人封鎖前往固原的所有關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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