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朝樓內打了個手勢,來喜帶著兩個精壯夥計快步而出,小心翼翼的將蘇景福抬出車廂。
蕭辰則轉身探入車內。
青筋暴起的手臂穿過雄霸腋下,鞋底在青石板上刮出兩道深痕。
三樓雅室內。
孫鶴齡正來回踱步,手中藥箱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見眾人抬著兩名傷者進來,老大夫頓時手足無措的站在原處,白眉緊鎖。
蕭辰抹了把額間汗水,聲線微啞卻堅決:“蘇掌櫃年邁受驚,恐生變故,先給他診治!”
孫鶴齡如蒙大赦,連忙上前為蘇景福診脈。
他枯瘦的手指搭在老者腕間,眉頭漸漸舒展:“少掌櫃放心,總掌櫃只是氣血兩虛,又受了些驚嚇,開副安神補氣的方子,靜養旬日便可痊癒。”
蘇傾月聞言,緊繃的雙肩終於鬆懈下來。
她單膝跪在榻前,勁裝袖口下露出一截白皙手腕,緊緊握住祖父枯瘦的手掌。
那雙總是凌厲的眸子此刻泛起水光,在穿透窗欞的陽光映照下猶如秋水盈波。
隨後。
孫鶴齡轉向榻旁的雄霸,掀開染血的衣襟時,血肉模糊的刀傷赫然顯露。
他倒吸一口涼氣。
蒼白的手指輕輕探查傷處:“蕭老弟,這位壯士的傷勢兇險,金瘡藥雖止了血,但還需要輔以其他藥物進行治療癒合。”
“用最好的藥材!”
蕭辰尚未開口,蘇傾月已霍然起身。
她束髮的綢帶隨動作輕揚,眉宇間那股商賈世家特有的果決展露無遺:“孫大夫,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這位將軍痊癒如初!”
孫鶴齡鄭重點頭,藥箱裡的瓷瓶清脆碰撞:“明白。”
沈三適時插話,朝來喜使了個眼色:“來喜,去賬房多取點銀子,陪孫大夫回去拿藥!”
來喜躬身領命。
轉向孫鶴齡時做了個標準的迎客禮:“孫大夫,請隨小的來。”
孫鶴齡離去後。
蕭辰望著榻上二人,抱拳道:“雄霸暫且託付少掌櫃照料,蕭某先行告退。”
蘇傾月素手一顫:“蕭公子這就要走?”
蕭辰行至門前,聲音溫和道:“一夜未歸,我家娘子該擔心了。”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迴廊轉角,未曾看見身後少女瞬間黯淡的眸光。
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蘇傾月唇瓣輕顫,終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眸中秋水盈盈,三分欽佩他顧家有道,七分悵然他未曾回首,種種情愫交織,恰似那簷角銅鈴被風拂過,叮咚作響卻終歸沉寂。
隔壁雅間內。
蘇傾月已換回女裝。
一襲湖青色繡銀紋長裙曳地,烏髮挽成流雲髻,斜插一支白玉蘭髮簪。
腕間碧玉鐲隨著她輕叩桌面的動作泛著溫潤光澤。
絕美容顏雖憂色未褪,但周身散發的威儀已全然是醉仙樓少東家的氣度。
蘇傾月纖細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青瓷茶盞的邊緣。
茶湯微漾,映著她清冷的眸子:“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說清楚。”
她聲音不疾不徐,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沈三躬身應是,細長的眼眸閃過一絲複雜:“回少掌櫃,之前偷襲您的那名殺手,已被蕭兄弟當場格殺。”
停頓半息,語氣轉為惋惜:“只是羅旭那廝,藉著護衛拼死掩護,暫時逃脫了,不過屬下已安插眼線潛入總樓,只要他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