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沈三重重的點頭,眸底閃過一絲猶豫。
少女伸出雪白如玉的手掌,指尖微微上挑,意圖不言自明。
沈三喉結滾動。
視線掃過緊閉的雕花房門和周圍虎視眈眈的幾位分樓掌櫃,踉蹌退步:“少掌櫃恕罪,此物……此物面呈總掌櫃!”
這句話宛如一滴冷水落入沸油。
少女秀眉瞬間緊蹙,眼底寒芒乍現。
江州城誰人不知,醉仙樓少掌櫃蘇傾月十五歲就能心算千兩賬目,十七歲接掌總樓事務,是蘇老爺子親手培養的商界奇才。
這幾年總掌櫃臥病在床,樓中大小事務哪件不是她一手操持的?
如今這個平安縣來的分樓掌櫃,竟敢當眾質疑她的權威?
“沈三!你好大的膽子!”
幾位分樓掌櫃立即圍了上來,臉上閃爍著幸災樂禍的神情。
蓄著山羊鬍的趙掌櫃陰陽怪氣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違逆少掌櫃?”
肥胖的錢掌櫃挺著肚子擠上前,指間金戒指在燭光下晃得人眼暈:“總掌櫃千金之軀,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眾人厲聲喝問,步步緊逼,硬生生將沈三擠到牆角。
與其說是維護少掌櫃的威嚴,倒不如說是各懷鬼胎。
誰不知道總掌櫃年邁體衰,早就在物色一位代理總掌櫃輔佐蘇傾月?
而這位少掌櫃又是個出了名的孝女。
若沈三帶來的碧血藤真能治好總掌櫃的病,日後論功行賞,他豈非平步青雲?
他們怎能坐視不理?
此刻!
若能借機激怒蘇傾月,讓她對沈三心生厭惡。
甚至直接將他逐出醉仙樓,那這代理總掌櫃的位置,自然就少了一個勁敵!
利益當前。
這些平日裡笑臉相迎的同僚,此刻全都撕下偽裝,恨不得將沈三踩進泥裡,永世不得翻身。
沈三雙眸緊握,指節發白。
他冷冷掃視眾人,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卻始終不發一言。
“夠了!”
蘇傾月一聲冷喝,眾人立刻噤若寒蟬。
“你以為獻上碧血藤就能為所欲為?”
她的聲音陡然轉冷:“王福海的死,你當真以為能瞞天過海?”
沈三身形一僵,額角滲出細密汗珠。
他料到總樓遲早會查清此事,卻不想少掌櫃訊息如此靈通。
看來醉仙樓的情報網路,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蘇傾月蓮步輕移,香風襲人卻帶著凜冽寒意:“最後問你一次,交,還是不交?”
沈三呼吸微滯,內心天人交戰!
細鹽之事關乎身家性命,眼前這群人恨不得生啖其肉。
一旦走漏風聲,不僅他要掉腦袋,連平安縣的蕭辰也要遭殃。
“少掌櫃明鑑!”
他終於抬頭,眼神堅定如鐵:“此事關係重大,非見總掌櫃不可!”
“放肆!”蘇傾月勃然大怒!
“吱呀——”
突然,雕花木門開啟。
一個鷹目鉤鼻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他陰鷙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眾人。
蘇傾月微微頷首:“羅叔。”
“傾月。”羅旭的聲音低沉沙啞:“老爺子要見你。”
他的視線落在沈三身上,嘴角扯出個意味深長的冷笑:“你也進來。”
蘇傾月冷眼掠過,未置一詞,徑直推門而入。
沈三深吸一口氣,緊隨其後。
屋內,陳設古樸典雅。
檀木書架整齊排列著各種典籍,淡淡的墨香縈繞其間。
寬大的紫檀木床上,醉仙樓總掌櫃蘇景福靜靜躺著,鬚髮皆白,佈滿皺紋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些許血色。
“爺爺!”
蘇傾月快步上前,纖纖玉手緊緊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掌,轉頭急切的看向一旁的郎中:“我爺爺情況如何?”
郎中把脈片刻,含笑點頭:“碧血藤藥效奇佳,總掌櫃已無大礙!”
蘇傾月眸中泛起晶瑩淚光,唇角卻不由自主的上揚。
蘇景福慈愛的撫摸著孫女的臉頰,聲音虛弱卻溫柔:“傻丫頭,爺爺這不是好好的?”
這時。
老人注意到站在一旁侷促不安的沈三,渾濁的雙眸突然亮了起來:“你是……平安縣的沈三?”
沈三連忙上前,恭敬行禮:“正是小人,沒想到總掌櫃竟記得小的,實在榮幸之至。”
蘇傾月俯身在爺爺耳邊低語幾句。
蘇景福神色微變,在孫女的攙扶下艱難坐起身:“月兒說,你有要物必須親手交給我?”
“正是!”
沈三鄭重點頭,手剛探入懷中,卻瞥見一旁的郎中和羅旭,頓時遲疑道:“總掌櫃,能否請二位暫且迴避?”
“放肆!”
羅旭勃然變色,一聲怒喝震得房梁都似在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