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算,就像當初他說了也不算。”馬鎮遠掰開她的手說道。
黃鶯踉蹌著摔倒在地,慘然一笑面白如紙的喃喃自語,“過去是他說了不算,現在是你說了不算,可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我都說了不算。”
大概半個時辰過後,化好妝穿上一身紅嫁衣的黃鶯緩緩走進了花轎。
被一路敲鑼打鼓的送到了孫府。
孫有良下值回到家,推開寢房門就看見曾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場景真的出現在眼前,讓他不禁放緩腳步。
黃鶯攥著裙角,身體微微顫抖。
孫有良用手掀開了她的紅蓋頭。
黃鶯仰起頭望著他做好心理建設後才嘴唇蠕動道:“有……有良哥。”
“鶯妹,你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嗎?”孫有良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黃鶯抿了抿嘴,然後從床上滑下去跪在了他面前,“有良哥,你放我回馬家好不好,我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我配不上你,我女兒還在那……”
“我知道你配不上我。”孫有良臉上的笑容消失,語氣冷淡的說了句。
黃鶯聲音戛然而止,猛地抬頭。
孫有良低頭捏住她的下巴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天晚上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肯跟我走,我就知道我熟悉的那個鶯妹早已經死在了多年前。
我之所以要回你,並不是我還有多喜歡你,只是我想得到你,那便要得到,不止是你,馬鎮遠的妻妾我全都要奪走,包括他所擁有的一切。”
黃鶯表情錯愕,眼中透露出不可思議和一絲絲恐懼,嬌軀微微顫慄。
“覺得我很陌生是嗎?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是嗎?”孫有良展顏一笑鬆開了她,情緒激動的說道:“不一樣就對了!今後誰都別想再欺負我!沒有人能欺負我!沒有人!沒有人!”
黃鶯是變了,但他也變了。
當晚,孫有良得償所願。
與日思夜想的青梅入了洞房。
雖然過程跟他想象中不同,
但結果是一樣的就行。
這點也是跟裴大人學的。
而黃鶯,身為弱女子的她和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一樣,最擅長認命。
僅此一事。
馬家在錦官城算是淪為了笑柄。
………………………
裴少卿收到魏嶽回應已經十天後的事,還同時收到了搖光聖女的信。
魏嶽的配合,讓他能放開手腳透過許松這條線挖掘綁架案幕後首腦。
搖光在信裡彙報了透過栽贓陷害坑死孫澤的事,並說因為這件事她進一步得到了葉無雙的看重,而且還改善了在玄黃教眾高層心目中的形象。
算是為將來爭取教主之位邁出了重要的一步,畢竟以她原本的性子和處世之道是絕不可能被選為教主的。
除此之外,搖光還在信中簡單提了坑死孫澤行的主要原因除了是他寫那幾封信外,其與柳東君暗中來往密切也是導致他身死的重要原因之一。
並簡單介紹了一下柳東君其人。
哪怕是透過搖光聖女寥寥幾筆的勾勒,裴少卿都感受到了柳東君強烈而獨特的人格魅力,一個敢想敢做的理想主義者、能為了理想付出一切。
王縣令如果在柳東君手下肯定能得到重用,但是可惜,作為玄黃教的基層小頭目,他沒有選擇權,甚至連上層的真面目都不知道,還傻乎乎沉浸在葉無雙給他編織的幻境裡面呢。
幸好柳東君這個恐怖分子的活動範圍在魏國,裴少卿暗道一聲僥倖。
否則自己肯定是他的刺殺物件。
“大人,馬良田求見。”
突然一名下屬快步入內彙報道。
“馬良田?”裴少卿幾乎都快忘記這個名字了,放下信說道:“見見。”
“裴大人!救救犬子啊大人!”
馬良田連滾帶爬的進了公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嚎道。
“馬掌櫃何至於此?貴公子又出了什麼事?他跟孫總旗那點矛盾不都被本官化解開了嗎?”裴少卿問道。
馬良田滿臉憤怒和憋屈,哭天喊地道:“大人,孫總旗出爾反爾啊!”
“什麼?”裴少卿聽見這話就心知肚明瞭,但是表面卻故作憤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安敢如此?到底是怎麼回事,馬掌櫃你快快說來。”
“就在方才,孫總旗以犬子姦殺有夫之婦為由將其下獄了。”馬良田用手不斷的拍著地板,滿臉委屈的哭訴道:“大人,我馬家為了跟他和解把臉都丟光了,可是他呢?當面一套背面一套,這也是在打您的臉啊!”
“那麼你兒子究竟有沒有姦殺有夫之婦啊?”裴少卿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不待其回答又說道:“而且要涉及武者的案子才歸靖安衛管,你兒子莫非還帶了家中武師一同作案?”
馬良田的哭喊聲頓時戛然而止。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鵝一樣。
吭吭哧哧的說道:“大人,就算犬子真幹了這等糊塗事,但拋開事實不談,孫總旗也不能直接抓人啊。”
他知道自己兒子自從上次蜀味軒後就心情壓抑、喜怒無常,這次姦殺他人也是為了發洩鬱氣,情有可原。
不就是死了個草民嘛。
無非賠些銀兩便罷了。
用得著抓他兒子嗎?
所以在他看來這就是孫有良蓄意報復,因此才來找裴少卿告狀喊冤。
“為何不能?”裴少卿驟然拔高嗓門厲聲質問,冷臉呵斥道:“你兒子犯下這等喪心病狂的罪行,難道孫有良還要包庇不成?還有你,竟然還敢有臉來我面前叫冤屈,可笑至極!”
看著上方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的裴少卿,馬良田頓時整個人都懵了。
“大……大人!您……您不能這樣啊!您可是收了我半數家產的。”
“一派胡言!本官何曾收過你什麼家產?”裴少卿怒目而視,語氣冰冷的說道:“當初本官出於一番好心為你馬家與孫總旗說和時就已經提醒過了,若是你兒子犯下罪行定會依法論罪,但是你們似乎沒放在心上。”
馬良田啞口無言,當時裴少卿確實提醒過,他也確實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這種場面話每個官都會說。
但不會真像裴少卿這樣收完錢後翻臉不認人啊,這還有天理王法嗎?
“大人,您如此未免有些太過翻臉無情……”馬良田氣得渾身哆嗦。
“本官不講情,講法!”裴少卿擲地有聲,又喊道:“來人,叉出去!”
“是!”立刻應聲進來兩名靖安衛一左一右的強行拖拽馬良田往外走。
“裴大人息怒!息怒啊!是老夫言辭不當,我錯了,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裴少卿你這個混蛋!”
馬良田從哀求轉為叫罵,直到被兩名靖安衛重重的丟出千戶所方止。
“哎喲!”
他一把老骨頭險些被摔散架。
“老爺您沒事吧?”兩個等候在門外的家丁看見這一幕後連忙去攙扶。
“怎麼回事?那不是馬掌櫃嗎?”
“他怎麼被人丟出來了?”
“剛剛聽見他好像在罵裴大人。”
負責把馬良田丟出門的其中一名靖安衛大聲說道:“此人的兒子仗著家中武師保駕護航,姦殺了一名有夫之婦,被靖安衛依法抓捕,他前來向裴大人求情不成又試圖收買,再度被拒絕後惱羞成怒出言不遜,但大人仁慈不與之計較,只是將其扔出來。”
圍觀人群瞬間是一片譁然。
“原來如此!呸!他家那混賬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多虧裴大人清正廉潔不為金銀所動,鐵了心要替天行道,否則不知道還得害多少人。”
“他兒子欺男霸女、姦淫擄掠的事可沒少幹,幸虧裴大人來了啊!”
馬良田聽見這些議論,心裡是又委屈又憋屈,跌跌撞撞爬起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們……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刁民!裴少卿又算什麼清官?
他就是個狗官,跟那些貪官是一丘之貉!不!這都是美化他,他要更貪得無厭,向我索賄了半數家產!”
儘管他吼得聲嘶力竭,但是越來越多圍觀的路人都只是用冷眼相待。
“笑話!收買不成,現在還想汙衊裴大人,看看有誰信你的鬼話?”
“不錯!老不死的,沒人會信你向裴大人潑的髒水,要我說,你還是趕緊回去給你死鬼兒子備棺材吧。”
“哈哈哈哈,就是,你兒子這回落到裴大人手裡,他肯定死定了。”
裴少卿清官的人設在民間很穩。
根本就沒人信馬良田的大實話。
這世上最氣的,莫過於就是自己的實話沒人信,而他人為了汙衊自己編造的假話卻所有人都一面倒的信。
馬良田目前就正在遭遇這一出。
他氣得渾身哆嗦,突然感覺天旋地轉,隨後直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老爺!老爺您怎地了!”兩個家丁見狀立刻驚慌失措的衝上去攙扶。
同一時間,已經等得焦急萬分的許松也終於收到了京城方面的來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