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北洲,七十二仙洞,成千上萬的仙門遍佈山河,脈絡猶如大樹,而在樹峰處又分開,彷彿兩隻分開的手掌,盛託著一片縹緲的雲海。雲海成階,一路向天,最終浮現出寬厚無垠的玉臺。
這方玉臺,便是天地仙家誕生的原初,三清教主講法之地。
此刻,隨著一道道流光的落下,原本安靜祥和的寶地,突然變得聒噪了許多。
特別是在看到那一群禿驢時,群仙們更是面露慍怒。
什麼時候教主師尊的座下,也輪得到這群粗鄙的武夫的踏足了。
但很快,就連玄微子在內的金仙們也是噤聲不語。
只見一座座宏偉的帝君府虛影,猶如巨峰般垂落下來,好似那懸島,悄然圍繞在玉臺上空。
五方帝君齊聚!
而反觀另一邊,除去最初的三座蓮臺外,很快又從東方掠來了三座,而來得最慢的,便是南邊以未來佛祖為首的三位。
九日同出,映照雲海!而在玉臺的盡頭,三個空蕩蕩蒲團上面,每一個上面都是悄然多出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老人們閉著雙眸,僅著樸素道袍,身無旁物,渾身清氣縈繞,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彷彿並不存在於此方天地。
至此,衍生出天下萬法的十七位尊貴巨擘,竟是全都到場,無一缺席。
兩教已經多少年沒有這般聚齊過了。
但最讓下方弟子們感到不安的,卻是眼下有些驚悚的一幕。
三清教主,五御帝君,三位佛祖,六大真佛,本該是同一層次的天地父母,但現在……
十六位都是端坐著,僅有一位立在中間,受著其餘人的注視,看上去就像是一場審判。
審判……審判一尊帝君?!
光是生出這個念頭,不少人就已經身軀略微發軟。
自天地初開,就從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坐。”
就在這時,右側蒲團之上那位老人睜開了眼眸。
上清教主略微抬臂,身旁便是多出了一個蒲團。
顯然,哪怕是雲淡風輕,好似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教主,也不願讓自家的帝君在眾目睽睽下受這般對待。
聞言,眾人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看來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
后土皇地祇立在場間,身旁僅有滿臉怯怯的石母陪伴,除此之外,在場所有人裡,沒有一個是出自她的門下。
她直視著前方,眸光清冷,彷彿與這兩教有種格格不入之感。
在聽見這句話後,后土娘娘沉默片刻,忽然輕笑道:“不必了,這樣挺好。”
“敢問帝君,好在哪裡?”歡喜真佛略帶挑釁的看去。
“好在……”后土娘娘緩緩掃過周圍天際,目光依次經過真佛帝君,其中也包括了三位教主,她淡淡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此言一出,滿場驚懼。
歡喜真佛臉上更是有了笑容:“帝君的道,跟我們不同?”
從大劫開啟的那日,后土帝君府就夾在了仙佛和紅塵之間,不上不下。
唯有玄微子等修為較高的金仙知道,當初娘娘是與教主師尊大鬧過一場的,不歡而散以後,便是隱居帝君府不出。
但那屬於是關起門來的自家事。
可現在當著兩方教眾的面,如此直白的說出來,意義可就又不一樣了。
“發生了何事?”
左側蒲團,太清教主睜眼,打斷了歡喜真佛的話語。
“關於大劫之事。”藥王真佛嗓音平靜,將東洲發生之事娓娓道來,他並不如歡喜真佛那般咄咄逼人,而是直指問題本質。
“我等欲撥亂天地反正,教中門眾則求紅塵香火,先有貴教弟子毀去盟約,私下爭奪道場,方才有我教弟子奮力阻攔。”
“后土皇地祇之舉,不妥!”
都是臻至天地頂端的存在,自然知道不妥在哪裡。
無道暴君未除,神朝仍舊佇立,若是個個都學她這般行事,不出幾日,兩教將再無可用之人。
“佛祖想要如何?”
中間蒲團上,玉清教主終於發聲,他靜靜看向了九輪寶蓮大日中最耀眼的那座。
“后土帝君不得再參與大劫。”
現世佛祖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讓所有人都面露疑惑。
眾所周知,后土娘娘本就對大劫沒有興趣,何須再提,這意思是要輕拿輕放,不再計較?
下一刻,玄微子和赤雲子猛地攥緊了手掌。
“除此之外,老僧想要知道貴教玉虛寰宇真君的下落。”現世佛祖略微俯身,看向了下方的后土皇地祇。
“教主師尊……不可……”玄微子哪裡想到,事情居然能扯到沈儀的身上,他和赤雲子本就因為沒看到沈儀在場而憂心忡忡,此刻哪怕有些逾越,也是站了出來。
現在整個菩提教都在等著拿那年輕人的性命來消解怨怒,現世佛祖在這時候提出來,怕不是要借題發揮。
“嗬。”
大府虛影中,東極帝君沒忍住唇角輕揚,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他之所以徑直離開,便是料定了菩提教不會放過那該死的賊小子,只是沒想到后土還能幫忙推上一把,將事情鬧的這麼大。
人群中,清光子亦是抬起頭來。
他早就準備好了那小子的罪狀,就等著回到北洲,面見教主師尊以後再發作,沒成想后土帝君的出手,居然是給了菩提教一個藉口,這份罪狀倒也未必能用上了。
就在仙家們有些著急的時候,現世佛祖卻是不急不緩的重新坐了回去。
他大手一揮,便有佛光化作鏡面。
鏡中乃是一片霧濛濛的模樣,三品弟子看得滿頭霧水,但金仙和菩薩們則是眼眸微眯。
因為他們在這鏡面中看到了自己……準確的說,是自己的道果和果位。
鏡中的乃是天道!“諸位有沒有發現,這裡少了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