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揶揄之言引得龍影怒目,轉而指向光幕中疾行的青楓:“看看這憊懶後輩,入秘境竟敢酣睡兩年有餘,如何擔得起傳承重任?”
老者望著光幕中謹慎探查的青楓,眼底閃過欣慰:“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此子倒有幾分老夫當年的風範。”
灰袍道人殘念凝視虛空:“道心蒙塵需砥礪,該給後輩些磨鍊了。”指尖泛起青芒穿透墓室結界,沉睡千年的古墓驟然甦醒。
青銅獸面紋磚牆轟然開裂,九尊饕餮石像睜開猩紅雙目。玄甲將軍殘魂抱臂冷笑:“倒像你是墓主,連鎮墓玄機都瞭如指掌。”
“當年本座親手佈下十二元辰陣,自然留了後門。”灰袍道人廣袖翻飛,兩縷殘魂逐漸透明,“氣運之子當承天地劫數,此乃造化至理。”
墓道深處,青楓正欲調息,忽覺眉心刺痛。
青石板上騰起幽藍冥火,映得他瞳孔驟縮。墨玉劍出鞘帶起寒霜,斬碎火幕時竟有青銅鈴鐺墜落。
“人階法寶?”青楓尚未回神,穹頂星圖驟亮,紫霄雷瀑傾瀉而下。狼狽躲閃間瞥見玄甲殘影掠過,手中又多了件雷紋銅鏡。
此後七日,墓室如同活物。每當青楓覓得喘息,便有坎離真火焚天煮海,庚金劍氣裂石穿雲。
待他衝出五行殺陣時,儲物囊已裝滿二十三件法器,最珍貴的當屬地階“玄冥佩”。
當最後禁制破除,青楓望著攔路化神妖獸竟面露欣慰。
比起那些詭譎陣法,這頭只會撲咬的守墓獸簡直堪稱淳樸。
墨玉劍光如銀河倒卷,妖獸轟然倒地時,墓門外的星光正穿透千年積塵。
青年屏息凝神倚在巖壁處,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凝視前方妖獸。
忽然琴絃震顫之音破空而來,三尺青鋒幻化白蛟虛影,挾裹著霜寒劍氣貫穿妖物軀殼。
青楓猛然回首,玄鐵鏈在腰間發出細碎聲響。甬道轉角處立著雪色紗裙的倩影,月華緞帶勾勒出盈盈腰身,流雲廣袖間還懸著尚未消散的靈紋陣圖。
“雲仙子?”青年喉結微動,聲線裡摻著恰到好處的驚詫。
而對面的雲輕嬈已捏起驚鴻訣,素來波瀾不驚的眸中泛起漣漪。
她推演過千百種可能,卻獨獨漏算了這個在瑤池邊垂釣都會失足落水的閒散弟子。
青楓忽然踉蹌著向前,玄色衣袂掃過滿地冰晶:“可算等到仙蹤!”指尖尚未觸及對方衣袖,便被星輝結界阻在咫尺。
他順勢跌坐在地,從乾坤袋抖落出半截斷劍與破碎的護心鏡。
“弟子那日誤入寒潭。”青年尾音發顫,暗紅血漬順著腕間舊傷蜿蜒,“若非在密室尋得龍紋陣圖自保,怕是……”
話至此處戛然而止,他抬眸時眼底水光瀲灩,背在身後的左手卻悄然結出太虛印。
雲輕嬈凝視著地上殘損的法器,霜色裙裾無風自動。
她耗費七百晝夜破除的九重禁制,此人竟因墜潭而直抵核心?
素白指尖撫過冰牆上殘留的龍鱗紋路,忽然察覺青年脖頸處若隱若現的金色脈紋。
青楓仍絮絮訴說著七日前的天地異變,神識卻已浸入滄海識海。
秋水劍在魂府中錚鳴不止,七十二道護體金光沿著經脈流轉,方才那抹龍息共鳴,終究沒能逃過太虛境修士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