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的劍脊精準拍在對方劍身七寸處,紫蘇道君虎口微麻,劍勢頓時凝滯。
青楓收劍回撤半步,衣袂被劍氣撕開的裂口還在冒煙:“師伯何不使出執劍峰真傳?這般雜糅各脈劍招,倒像是自縛手腳。”
觀戰的秦月瞳孔驟縮。她最清楚青楓在劍招拆解上的造詣,這怪胎能把自己苦練三個月的奔雷十二式,拆成三百六十種變化刻在夢裡。
此刻他看似謙恭的站姿,實則封死了所有進攻角度。
“看好了!”紫蘇道君清叱一聲,周身氣機陡然凝實。
劍鋒流轉間彷彿與天地共鳴,明明緩慢遞出的劍勢卻讓人避無可避。
秦月捂住朱唇,這正是她當初跨境傷敵的忘我劍意,但在七品返虛手中使出,已然臻至“天地同力”的境界。
青楓不退反進,劍芒暴漲三寸。兩股劍意相撞的剎那,虛空竟泛起水波狀漣漪。
他身形詭異地扭過半寸,任由對方劍鋒擦著喉結掠過,自己劍尖卻抵住了紫蘇道君頸側命門。
返虛境護體罡氣瞬間爆發,將青楓震得連退七步,青石板上拖出兩道深痕。
“承讓。”青楓挽了個劍花歸劍入鞘,脖頸處緩緩滲出血線。方才若是生死相搏,這傷本該出現在紫蘇道君身上。
沈替瞳孔震顫著望向演武場中央。以凡鐵木劍切磋的二人,一位是坐鎮青冥峰七百餘載的渡劫道君,另一位不過及冠之年的築基修士,此刻竟以劍式分出勝負。
紫蘇道君握著劍柄罕見地失神。他刻意收斂了通天修為與劍意,只以最樸拙的劍招與後輩過招。
青銅劍柄殘留的餘溫灼燒著掌心,方才那式“雲外孤鴻”分明被青楓以“星垂平野”破得乾乾淨淨。
“劍式可摹,劍心難鑄,劍道無涯。”道君凝視著青楓衣袂上未散的劍氣殘痕,霜刃再起時劍脊已泛起濛濛清輝,“且讓本座看看你的劍骨。”
青楓握劍的虎口隱隱發麻。這位執掌刑律的師伯竟在眾目睽睽下催動劍意,分明是羞惱於方才落敗。
兩柄凡鐵相撞迸出流火,青楓瞬息遁入太上忘情之境,眸中霜雪漸濃。
百道寒芒掠影而過,青銅劍終是脫手釘入青石。青楓額間碎髮被劍氣削落數縷,眼底卻泛起星芒:“師伯的浩然劍意,弟子受教。”
“受教?”紫蘇道君撫過劍身龍吟未絕的震顫,“本座初窺門徑時,在師尊劍下走不過十招。”鶴氅廣袖無風自動,演武場外三千青竹應聲折腰。
青楓拾劍歸鞘,眉眼流轉間又是那副憊懶模樣:“師伯的劍如月映千江,弟子不過螢火之光……”
“聒噪!”道君劍鞘輕叩石臺,裂痕如龜甲蔓延,“十年為期,金丹不成便隨我入劍冢閉關。”
忽又凝眸望向青楓腰間玉佩,“天驕當有破雲志,莫學那些朽木空耗光陰。”
青楓躬身長揖遮住唇角笑意。十年結丹?三年足矣。
紫蘇道君拂了拂衣袖:“縱使刻意遮掩鋒芒,終究是明珠難掩。若遇棘手之事,儘管來尋我。你救了秦月,也算解我道心之困。”說罷指尖掠過腰間玉牌,隱有靈光流轉。
青楓拱手行禮:“確有一事相托,望師伯將救人之功歸於座下弟子,莫提晚輩之名。”
“可。”紫蘇頷首應允,衣袖紋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