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反應有些遲鈍地低下頭，看著這個小盒子，好幾息眼神才聚焦。“給你拿過來了。”黑貓道。
裴液抬手開啟盒扣，這盒子帶著老舊的木色，正是老人床底裝著兩片小玉的那個。
一青一白躺在其中。
青色的還很新，大約拇指大小，是一隻鳥的形狀，雕工頗有大巧不工的大家神韻。
白色的則明顯老了許多，玉質本也不太好，存放又不太妥當，此時微黃而暗，還有幾道細小的裂紋。
這枚玉刻的是一把小劍，雕刻倒是極為細緻，劍柄處的細節樣樣不落，但受限於雕刻人技藝的影響，諸多粗拙之處都是一眼可見。
劍身上刻著兩個小字“永勝”。
這兩個字十分好看，筆骨如金，有些勁瘦之感，刻字人顯然是有書法的練習。
比林珏送自己的那十六個字要好看不少。
裴液摩挲著這枚小劍，想起了那條青玉小柱，那玉的質地更差，如今也已有些灰暗，而上面的字由於少女力氣小的原因，刻得十分之淺，略微磨損就有些模糊，也不知能保留多久。
裴液把這兩枚玉放回匣子，手搭上趴在膝上的小貓。
“現在，我們有同一個敵人了。”他喃喃道。
黑貓抬起頭看著他：“你要殺的，不應該是那個鎮北王？”
裴液低下頭：“我說要給他報仇，仇人既然有兩個，我就不會只割下一個腦袋。”
“何況，”他看了看肚子，“我帶著這個東西，和祂本就是天敵。”
“那我們就一起想辦法殺死祂吧。”黑貓道，“在這一次中，能和他對抗的實際只有三種力量。”
“鶉首、斬心琉璃、《稟祿》。”
黑貓點點頭：“【鶉首】這種權柄目前沒有頭緒，但剩下兩樣，或者也可以叫名劍和奇術絕經。”
“但，也不是全部吧，比如《劍韜》就……”
“其實《劍韜》也足以和祂搏鬥，只是，似乎沒有傷害到祂的能力。”黑貓道，“且行且看吧。”
裴液沉默地點點頭。
黑貓伸出一隻小爪，放在少年傷意未退的面容下面。
“那麼，要結契嗎？”
裴液微愣：“不是早就結了？”
“那次和你結契的是螭龍這具身體。”黑貓清幽的碧眸望著他，“我還有另一個名字，記得嗎？”
裴液緩緩伸手搭上去。
“還像那樣嗎？”
“對。”
“裴液，鶉首。”
“李棲，大火。”
裴液感到一種更深的聯結系在了一起。
黑貓收回爪子，平靜道：“現在，鎮北王也是我的敵人了。”
裴液一手託著黑貓，站起身來望向南方。
晚風把柳枝吹上臉龐，少年一動不動。——所謂：過盡風波有寒鋒，英俠墓前談此生。
老城埋骨應懷恨，新仇亮劍須無情。
字凋石暗失玉色，雪霽雁死留鐵聲。
登高一望八千里，金秋節後渺神京。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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