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是謝卒,他一刀一槍自己拼出來的赫赫威名,所以他更清楚,這樸實的刀劍演法背後,很有幾分返璞歸真的意味。
看父親好像對裴夏很感興趣的樣子,謝還斟酌一下,說道:“今日書院休沐,不然明天父親也一同去書院看看?”
謝卒擺擺手,然後把手裡的茶放在了欄杆上:“水我放這兒,回來再喝。”
說完,這位兵家的血鎮國就提著自己的衣襬,扒上院牆跳了出去,遠遠傳回來一句:“我去找這個小裴量量手。”
……
小裴不想量手,他覺得不太對。
自打從宮裡回來,他就坐在府門外的長階上,低著腦袋想事情。
徐賞心就站在他邊上。
關於裴洗的事,裴夏已經和大哥說過了。
徐賞心把裴洗視若生父,對於他身死的真相,裴夏覺得是有必要和徐賞心說清的。
這直接導致了徐賞心也開始不知止境的沉默。
舊疾身死,這是命數,雖然令人難過,但也只能生者堅強。
可謀殺帶來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徐賞心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心中那些翻湧的複雜想法平靜下來,她低頭看了一眼坐在臺階上的裴夏:“長公主說了會嚴懲兇手的,是嗎?”
“對,她說了。”
裴夏揉了揉眉心。
“呼……”徐賞心連著點了好幾下頭,“這次多虧你了。”
“多虧我什麼?”
“多虧你破了案,死後殺人,確實想不到。”
這話,讓裴夏原本緊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為什麼想不到?”
徐賞心不明就裡地看著他:“這有什麼為什麼,想不到就是想不到啊。”
“不,這本質上就是邏輯推理,從一種可能推算到另一種可能,如果有什麼會被人忽略,那一定是存在某種障眼法或者誤區。”
“凍血之法,本身就能夠極大地縮小懷疑範圍,而幾乎所有知情者都覺得是北夷,而不是掌聖宮,無非是因為掌聖宮的身份形成了天然的掩護。”
“不是他們死後殺人的手法有多麼高妙,是先入為主的觀念促成了他們的手法。”
“我是外人,我多年不曾回北師城,我對掌聖宮沒有濾鏡,所以當我覺得北夷的嫌疑變小時,就會很自然地轉向,並嘗試破解掌聖宮的不在場證明,而非鑽牛角尖一樣去死磕北夷犯案。”
裴夏說的很快,他的語速根本就不是說給旁人聽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試圖解釋心中的疑惑。
徐賞心只能弱弱地問:“什麼是……濾鏡?”
“但是。”
裴夏頓住了,他抬頭看向徐賞心,很快,目光又越過她的肩頭,望向直入雲霄的洛神峰。
“但是長公主,她對掌聖宮,真的會有根深蒂固的信任嗎?如果條件允許,她真的不會懷疑掌聖宮嗎?”
掌聖宮舉止越界,洛羨一定是清楚的,作為上位者,她不可能不提防掌聖宮。
“如果她會,那滿朝文武,輪得到我來做這個邏輯遊戲嗎?”
現實不是小說,哪裡鑽一個無名小卒出來,僅憑著一點機靈,就能讓大人物們委以重任?別的不說,晁錯,蟲鳥司左司主,情報頭子,他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又怎麼可能是蠢貨?何止順理成章的推理,在偵案緝兇上,他更要勝裴夏數籌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