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沒有輕信:“兵家不可逆上,這是鐵律。”沒錯,兵家的確是一正三奇中最以戰力著稱的修士,但這一道卻有一門死穴。
兵家修為藉助的是“軍勢”,從軍為將,都以服從為天職,所謂軍勢之根本,就註定了兵家修士不能反抗帝王。
這也是九州王朝帝國的根基之一。
謝卒哈哈笑道:“我看謝還演練刀劍法,就知道你不簡單,沒想到你懂得還真挺多。”
話是這麼說,但謝卒臉上並沒有被戳穿之後的尷尬,他只反問了一句:“那洛羨,她是皇帝嗎?”
“……”裴夏一時啞然。
“所以我啊,還真不是專程來逮你的,我本意是來找你過過把式,切磋切磋。”
謝卒先是這麼說,但擱下茶碗,站起身,他又擰了擰腕:“但我走相府門口讓人給瞅見了,要還是跟你單量一個把式,回頭被人說起,又麻煩。”
裴夏深吸了一口氣:“直說吧。”
“好!”
謝卒身後的“勢”開始慢慢向他收攏,他說:“我只出一招,五分力,打完了你還站著,我立馬就走,不然,我就把你逮回去了。”
裴夏沉默不語。
謝卒是兵家四境,他這血鎮國的修為,據說把掌聖宮十二天識綁在一起都不夠他打,就是打個對摺,那也是六個天識境——可能不是這麼算的,但不關鍵。
徐賞心已經明白過來,她看著裴夏的背影,緊攥著手,指甲都已嵌進了肉裡。
其實從相府一路走來,徐賞心都在想一件事。
那就是歸案。
她當然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可裴夏難道就不是無辜的嗎?為了自己做到這種程度,反而讓她覺得很不安。
可理智又在告訴她,事已至此,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歸案就能解決問題的,這隻會讓裴夏已經做出的犧牲付諸東流。
她只能相信裴夏。
女孩抱起虛弱的陸梨,小聲地對自己說著:“他死我死、他死我死、他死我死!”
梨子的小手捉住師孃顫抖的指尖,她仰起臉,疲憊地笑了一下:“放心,他是裴夏。”
裴夏踢了一腳棍梢,三尺寒鐵在他手上轉了個圈,斜指向謝卒:“來吧。”
“好!”
謝卒一聲應落,踏步向前!
弓步,拳自下而上,猩紅的戰陣血氣拖曳出如刀鋒般明亮的焰尾,勢如山摧!
摒棄一切繁複花哨,沒有任何蓄勢待發。
兵家出手,就像是在戰場上殺敵,猝然之間,就要取你性命!
與此同時。
微山之上,伴隨著一聲劇烈的低吼,大師兄張口吐開,一道劍氣從他腹中長吟而出,宛如囚龍脫海,直入雲霄!
清閒子拂塵揮舞,滿面凝重,低喝道:“去!”
這股浩蕩的雄渾劍氣竟沿著天穹氣軌一瞬掠過了兩州之地!
陸梨仰頭看天,朝著裴夏喊道:“吐劍了!”
“我知道!”
裴夏已經縱身向著謝卒迎了過去!
四年前,他被禍彘折磨幾近癲狂,是微山收留了他。
清閒子以望氣修為,煉他體魄化於師孃,摘他武道入腹師兄,將其一分為三。
但歸根結底,師兄腹裡劍氣,仍是他裴夏的劍。
氣軌之上傳來的澎湃偉力,盡數匯聚在裴夏手中長棍上,激盪的凌厲劍風開始飛速地切剝裴夏的血肉。
陸梨疾呼:“你體魄在師孃那裡,撐不得一時半刻!”
長棍迎著血拳,忽一聲鏗響。
兩半圓棍猝然裂開,寒鐵之中,薄如蟬翼的雪亮劍鋒猙然顯現!劍鋒斬入血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