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促,來不及多想,徐賞心去了內屋,兩人各自換好了衣服,裴夏把累麻了的陸梨背在背上,就招呼女孩跟上來。屋裡有一條暗道,但是不長,僅能離開書院。
劉三在前頭帶路,兩大一小跟在後面,沿著外城西南複雜的小道兜兜轉轉,慢慢靠近了洛河。
洛河是北師城內最大的一條河,是從洛神峰山流下的,在內城北側懸有一條巨大的瀑布,那之後,河水分流,從三個方向流出北師城,繞城作護城河,再奔流往庶州之南。
“河閘也有重兵把守。”裴夏提醒劉三。
劉三點頭:“我們不從河閘走。”
繞過洛河,再從低矮的民居里穿行向西,慢慢劃出一條窄流。
裴夏沿著走了一陣,沒看出這三四米寬的窄河是作何用處:“這是啥?”
這次不用劉三開口,徐賞心先回答了他:“這是洩洪用的。”
北師城中高四低,洛神峰上兼有泉眼,遇到暴雨傾盆連綿不止,大水疏導不暢就會堆積到外城四方城牆下,於是才修建了許多窄流,用以通渠排水。
裴夏跟著劉三一直走到盡頭,果然看到一個出口。
但這個出口卻不是門,而是數十道精鋼交錯鑄成的格柵。
低矮的水道穹頂下,只有一個鬚髮花白,形容邋遢的老兵坐在格柵旁,手裡提著一根帶鉤的長長竹棍,腦袋點點,像在打盹。
裴夏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會要讓我把這玩意兒劈開吧?”
也不是不行。
但劉三搖搖頭,徑直朝那個老漢走過去,將他推醒,說了幾句什麼。
穿著軍裝的老漢瞄了一眼裴夏那邊,然後就伸出他那根應該是用來劃垃圾的長棍,勾住了精鐵打造的格柵。
只見手腕輕挑,老頭直接把格柵個提了起來。
裴夏驚了,他看向劉三:“你們都已經滲透到這種地步了?”
就這種漏洞,要是哪天北夷兵臨城下,直接就是死穴啊。
劉三胖臉上浮出一絲苦笑:“裴公子說的哪裡話。”
他望向那老漢:“這位是裴相的人,這路啊,裴相許我們用,我們才能用。”
老漢朝著裴夏微微點頭,隨後向水道努了努嘴。
裴夏也不廢話,招呼徐賞心就下水。
大哥水性並不好,要裴夏幫襯著,才能一點點游出去。
劉三沒有跟來,老漢也無意多送,看到他們兩大一小出了格柵,老漢提著長棍,立馬就又把水道給堵上了。
這個位置倒也偏僻,距離西南城門都遠,因為是抓捕犯人而非禦敵,所以城樓上也沒有如何警戒,在給徐賞心猛餵了一肚子水之後,他們終於爬上了岸。
身上已經溼透,但此地不能久留,裴夏和徐賞心又繞過官道,向西走出去快五里地,才終於放心下來。
徐賞心已經快撐不住了,她畢竟是女子,剛剛聞風,體力也就比常人稍強。
從府上出事到現在,歷經波折,現在已經是精疲力盡了。
好在沒多遠的地方就有一座茶肆,位置偏僻,沒多少人。
裴夏琢磨,反正是稍歇即走,衣服溼透雖然可疑,但也無妨,可以過去休息一下。
結果,走到茶肆外五十步的地方,裴夏停住了腳。
他緊盯著那張搖曳的茶肆旗幡下,正坐在長凳上喝茶的那人。
那是個身材精瘦的中年人,他提起茶壺,恰好最後一杯倒幹了水,似乎已經等了裴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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