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李平安眼神愈發滿意,先前親近源自幾年來照顧孝敬,如今又得了魏公誇讚,可倚為心肝肱骨。“小安子,哀家對魏公了解不多,只知他是寧津縣人。”
“多謝娘娘提點。”
李平安眼珠一轉,臉上浮現懊悔之色:“咱家祖上就在寧津縣,吃不上飯才逃荒至衡陽,咱與魏公是半個老鄉,剛就該敘敘舊!”
魏公公既然淨身入宮,當年十之八九窮困潦倒,窮老鄉見窮老鄉,一下子就親近了。
皇后抿嘴輕笑,小安子當真有趣。
“那你可要多讀讀寧津縣誌,免得到時候說漏嘴,惹得魏公厭煩。”
“娘娘說的在理。”
李平安得楚公公指點教誨,深知宮中年老貴人需要的不止是孝順、能力,還要會逗趣、哄開心。
年老體衰之際,情緒價值比金銀珠寶更有效。
李平安抓住機會,連續講了幾個小笑話,逗得皇后咯咯笑出聲,然後又感嘆少年時悲苦。
說阿姐阿弟餓死,說自己與狗搶食,引得皇后淚眼婆娑。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李平安武道實力。換做別人訴苦,大抵是拖出去掌嘴,皇后心善聽不得百姓受苦。
……
翌日。
天矇矇亮。
李平安徹夜站在床邊假寐,後半夜皇后憐惜他辛苦,允許坐在椅子上值夜。
感激涕零的拒絕,宮裡邊從沒坐著值夜的規矩,說不準是皇后試探,有無恃功而驕。
咱家辛辛苦苦打過一場,因些許安逸折損前程,那就太不值得了。
忽然。
耳邊傳來雜亂腳步聲,李平安倏然睜眼,身形閃爍落在院中。
一個老太監領著數十小太監,眼巴巴的站在門外張望,哪怕冷宮大門已經倒塌,仍不敢逾越半步。
見李平安現身,方才腆著笑臉迎上去:“見過安公公,咱家是直殿監吳僉書,聽聞冷宮牆壁年久失修倒塌,連忙帶人過來修繕。”
李平安瞥了眼斜插地面的柺杖,以及串在上面的屍骸,很是佩服吳公公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那麼大一具屍骸,滿地的鮮血碎骨,在他眼裡完全不存在。
“修繕宮牆不是由內官監掌管麼?”
“安公公有所不知。”
吳公公解釋道:“陛下為先皇擴修皇陵,內官監忙不過來,宮中修繕差事暫由直殿監擔著。”
李平安目光微眯,下意識推測新君要調整內侍司權力構架。
所謂暫時擔著,具體沒有時限,會不會擔著擔著就將差事劃分過來,等於削減了內官監權力。
兩監必然爭權內鬥,新君只需略微調節,便能完全抓在手中。
“那就勞煩公公了,切記小聲些,娘娘還在歇息。”
“安公公客氣,咱家職責所在。”
吳公公當即指揮麾下搬磚幹活,潑水清洗地面血汙,然而三四個小太監聯手,竟然拔不出柺杖。
李平安眉頭一挑:“內武堂怎麼教的,一年不如一年了!”
吳公公苦著臉說道:“也不能這般說,但凡有點本事的,分不到咱直殿監當差。”
李平安踏步上前,單手輕鬆拔出柺杖,引得小太監們連連驚呼。
吳公公微微躬著身子,吹捧道:“安公公天賦異稟,這般武道實力,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借公公吉言。”
李平安瞥了眼吳公公的綠色官袍,又看了看自己拳頭。
第一回用武力換來權勢、威嚴,恍然明悟拳就是權,這是比干爹、幹爺爺甚至老祖宗都要穩固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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