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明悟“相忍為國”後,近半年來偶爾抓個張系武將,其他時候相安無事。
得空就收個乾兒,距離十八之數只差三個。
宮中願意拜入麾下的太監多的是,也不乏伶俐聰慧入了安公公眼界,然而乾兒不能收滿。
留二三個空子,得給下邊太監們進步的機會。
李平安端坐宴席上首,環視左右躬身站立的乾兒,年歲大的五六十,年歲小的十三四。
乾兒地位不以年歲論高低,而是看誰能得乾爹親近、信賴。
當下小喻子是大幹兒,拜乾爹最早,做事最盡心但是位置也不穩當,譬如調入御馬監不久的費公公。
費公公當年是神宮監掌司,楚公公諸多幹兒之一,自提督趙公公“倒楚”成功後,貶去皇陵挖了幾年土。
李平安走出冷宮,收攏幹爺爺舊部,調費公公入慈寧宮擔任典飾公公,負責看管太后首飾、衣物。
當差沒多久,費公公就發現幾個老嬤嬤偷拿首飾,協助榮公公抓了個人贓並獲。
周太后下令嚴懲,除靈萱外,其他坤寧宮老嬤嬤輕則趕出宮,重則拖下去打死。
費公公立功後,入了李平安眼界。
不久前費公公升任御馬監掌司,抓住向安公公彙報的機會,推金山倒玉柱拜為乾爹。
由於輩分有些亂,李平安勉為其難收下,大不了咱家叫你幹叔,你叫咱家乾爹!
費公公辦事老練,很快成了小喻子勁敵。
“入座吧咱們都是父子兄弟,莫要拘謹!”
李平安揮手示意乾兒列座,向左手邊夏公公詢問:“小德子的事查清了麼?”
夏公公雖不是乾兒,但是在御馬監地位極高,類似於李平安的謀士、軍師。
“大人,小德子與東市馬販勾連,將病馬賣入外馬廄,造成四匹戰馬折損。咱家遣人查了那馬販,背後沒有人指使栽贓,只是個以次充好的奸商!”
李平安冷聲道:“區區奸商也敢給御馬監使壞,與錢知府知會一聲,將那馬販抄家流放,咱家只要賠回四匹戰馬。”
“已經與錢知府說過了。”
夏公公略微沉吟問道:“大人,小德子該怎麼處置?”
眾乾兒聞言,頓時豎起耳朵傾聽,小德子是乾爹早年間收的乾兒,辦事還算利索,就是有些貪財、吝嗇。
李平安豈能不知乾兒們心思,此事若是輕拿輕放,日後一個個狠命撈銀子。
“咱家喜歡銀子,也允許下邊撈銀子!
但是撈銀子要有界限,必須把事辦好了,否則咱家不管什麼乾兒、故舊……”
李平安問道:“夏公公,今年幾家商號有多少盈餘?”
御馬監麾下幾家供應商,背後東家都是有官職的公公,官兒大的開大商號,官兒小的做些邊角料。
撈銀子方式與青駟商號並無分別,只是更分散,賬目查起來更難。
同時吸取青駟商號的教訓,要求各家商號抽出半數盈利歸入御馬監,少數分潤當差小太監,大頭留給陛下內帑。
李平安不會派人查賬,全憑各位公公、乾兒自覺,只拿出一成利潤也無妨,只要闔家命硬就好。
夏公公略微估摸:“大抵盈餘五萬兩,原本能有六七萬,下半年北疆來的戰馬價格暴漲。”
“桀桀桀,看來王爺也不是那麼忠君體國啊!”
李平安怪笑幾聲,他巴不得戰馬漲價,近半年裁撤四方邊軍,朝堂可沒少誇讚鎮北王忠誠。
相應的,自然沒少罵閹宦殘害忠良。
每當有朝堂重臣上奏書誇鎮北王、罵李平安,隔幾天就會有張系武將落馬,罵的越狠罪名越重。
李平安吩咐道:“將這五萬兩算入查抄小德子、馬販子所得,咱家再拿一部分,湊足五個九恭賀陛下新禧!”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