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長時間吃不飽穿不暖,面黃肌瘦,但是天生高個、寬肩,好吃好喝養一些時日就能魁梧壯碩。“當真?”
“千真萬確!”
李平安不禁心頭火熱,若能拜周公公為乾爹,且不說練功有了著落,去御膳房當差都不算大事。
聽小忠子講,有乾爹和沒幹爹是兩種太監。
前者威風凜凜,差事好、升職快,後者畏畏縮縮,只能幹苦活累活髒活。
“明兒與小桂子套套近乎,拍一拍馬屁,未准將來就是幹兄弟了……”
李平安心裡盤算如何拜乾爹,手上描繪不停,臨近晌午才將《蓮花寶典》抄錄完畢。
字跡大大小小,歪歪扭扭。
小榮子嘲諷說,往紙上撒把米,雞啄出來的字都比他寫得好。
下午。
李平安去學規矩。
昨天學的值守站姿,今兒學下跪磕頭。
許公公親自做示範,雙腿並緊膝蓋打彎直挺挺跪下去,然後再上半身下探,直至額頭觸地。
咚!地面一聲清脆聲響,許公公再抬頭時,額頭已經泛起殷紅。
“你們仔細學著,一分一毫都不能差,不止要學會還要學精,哪天犯了錯,這磕頭的本事能救命!”
許公公不擦拭膝蓋、額頭的塵土,直接坐回太師椅。
那可不是汙垢,而是禮痕、謙卑、至誠。
當著任何人的面都不能擦拭,若是讓死對頭藉此傳謠,背上“無禮”、“禮數不周”的罪名,哭都沒地方哭。
李平安模仿許公公動作,結果下跪時雙腿難以完全併攏,自然而然的張開。
啪!一顆黃豆打中李平安小腿,留下個青紫血痕。
李平安咬緊牙關,站起來再跪下去,結果兩條腿不是同時落地,又捱了一粒黃豆。
許公公並非針對李平安,而是懲罰所有姿勢不標準、磕頭不用力的太監。
手中黃豆如雨點般潑灑,幾十上百顆打出去,力道不見絲毫衰弱,數量不見絲毫減少。
這般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放在江湖上堪稱絕頂!許公公說道:“磕頭是咱們安身立命的本事,一輩子都指著它過活,現在不好好學,將來有你們哭的時候!”
小太監們聞言,磕頭更加用心起勁。
他們不懂什麼叫洗腦、精神控制,明明捱了許公公的毒打,非但不仇恨,反而覺得他是個大善人。
李平安就是如此,忍著膝蓋發麻、額頭疼痛,不斷重複著跪拜動作。
膝蓋磨破,額頭滲血,他渾然不覺。
臉色麻木僵硬,雙眼空洞無神,活像個提線木偶,不過磕頭動作卻是愈發連續、規範。
足足磕了半個時辰,許公公方才叫停,卻也沒讓太監們休息,而是低頭含胸站規矩。
哪個站的不穩,又是一粒黃豆打過去。
李平安磕破了額頭,站規矩的時候,鮮血順著臉頰蜿蜒下流,模樣慘不忍睹。
許公公不允許擦拭鮮血,說磕得越是悽慘,越是能讓貴人出氣,也能讓貴人心生憐憫。
“緊要時候,貴人的丁點兒憐憫,就是咱們的活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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