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啊!”
盧公公面目猙獰,七竅中滲出黑血,劇毒將雙目腐蝕、融化成兩個漆黑的窟窿。
雙臂瘋狂揮舞,狂暴的真氣在室內肆虐。
桌椅盡碎,牆壁龜裂。
小太監身形如鬼魅般穿梭閃避,說話聲從四面八方響起:“盧公公,您就不該痴心妄想,爛泥腿子還想攀附世家名門?”
“這人啊,從孃胎裡就分出了貴賤……”
“貴者恆貴,賤者永賤,您這黃粱美夢也該醒了……”
句句誅心之言,宛如魔音貫耳心。
盧公公愈發癲狂,白髮披散,嘴角不斷溢位黑紫色的毒血,循著聲音瘋狂追擊,卻始終觸碰不到小太監的衣角。
約莫一刻鐘後,盧公公真氣耗盡,氣息逐漸微弱。
他癱倒在地,咬破手指,用鮮血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寫下兩句詩。
“當年一念誤宮門,利鎖名韁斷子孫……”
小太監嗤笑道:“您讀了幾十年書,窮經皓首做學問,到頭來只有這般三流詩詞水準,當真不是塊讀書的料。”
盧公公空洞眼眶茫然四顧,呆愣片刻頹然倒地。
恍惚間,眼前浮現一幕幕往事,從幼時讀書認字,村中佃戶競相誇讚神童,都說不愧是江南盧氏旁支。
那時候盧燁就生出念想,要親眼看看千年世家的輝煌。
後來屢試不第,家道中落,從人人稱羨的神童淪為人人恥笑的窮酸書生,飽受嘲諷鄙夷,一狠心自賣自身入宮為宦。
歷經艱難兇險,僥倖謀了個小小官職。
盧家不知從何處得知訊息,暗中聯絡盧燁,允諾好生辦事,就能讓他兒子寫入世家族譜。
代價是必須斷絕父子關係,世家名族豈能是閹人之子?盧燁毫不猶豫的答應,在他眼裡,兒子能進世家族譜,自己斷子絕孫也值了。
從那之後,盧燁就頻頻向盧家傳遞宮闈秘聞,久而久之,竟真當自己是“盧家人”了,結果死在自己人手裡。
“咱家還不如個奴才明白,這般迂腐愚鈍,難怪讀不成書!”
盧公公喟然長嘆,氣絕身亡。
小太監謹慎的灑出幾根銀針,穿透盧公公幾處緊要穴位,方才小心靠近試探脈搏,確定死透了就開始翻找。
很快從盧公公身上尋到幾封信,塞進懷裡轉身離開。
剛踏出門檻,兩側勁風驟起,一個偷襲鬢角太陽穴,一個直取下身要害。
“找死!”
小太監似是早有預料,真氣催發至掌心,噴出兩團五彩霧氣。
埋伏偷襲的兩人嗅到霧氣,頓時頭暈目眩,雙手雙腳發軟,真氣運轉遲滯,尚未擊中就栽倒在地。
“卑賤的泥腿子也配與咱……”
小太監性子狠辣,說話間化掌為爪抓向兩人脖頸。
正在此時。
一道虛影悄無聲息靠近,小太監剛有所察覺,磅礴洶湧的真氣已經撲面而來,籠罩周身上下所有要害。
“前輩饒命!”
小太監駭然變色,倉促間筋骨肌肉噼啪爆響,雙臂環抱,整個人縮成個大圓球。
轟隆隆……
圓球被轟飛出去十數丈,撞塌了兩面牆壁。
縱使小太監施展化功秘術,卸去大半威力,仍然斷了十幾根骨頭,接連吐了幾口血,強忍劇痛轉身就逃。
“幸好咱家主修輕功,不弱頂尖高手……”
念頭剛剛升起,背後勁風又至,小太監使了個懶驢打滾,堪堪避過致命一擊。
轟!李平安手掌劈空,憑空生出炸裂聲響。小太監這時才看清追殺之人,蒙著臉看不清模樣,但是頭髮烏黑油亮,絕非宮中積年潛修的老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