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柳天正到學院的時候，餘小魚等人已經測試完力量了，儘管沒有親眼看到，卻也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訊息。
0.5馬力的力量，到現在還不足12個時辰，不僅打破了1.2馬力的要求，更是連1.5都突破了……
這真是修煉者能夠達到的進步？
這種震驚的情緒還沒徹底結束，一側的洪毅也來到不遠處，同樣一拳打了出去。
雖然沒有發出鞭鳴，也沒有餘小魚那樣的威勢，但拳頭蘊含的雄渾力量，像是推開波浪一般，向遠處不斷蔓延，傳遞到了三米開外。
“駿馬揚蹄，勁發四方，這力量……也超過1.0了？”
柳天正拳頭捏緊。
1.0馬力，就是擁有一馬之力，一拳打出，氣勁蔓延，三米外都能感到風聲呼嘯，剛評測第三天，就有這種力氣，這傢伙真的只是個九品源池？別說當年的自己了，就算餘城主，也做不到吧！
“你呢？我昨天傳授你家傳的《扶搖蓄力功》，現在擁有了多少力量？”
看到這二人，柳天正知道對方的要求並沒有太過誇張，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女兒。
既然張懸傳授的法訣，可以進步這麼快，那自己祖傳了好幾輩子的家傳絕學呢？會不會絲毫都不遜色？
“0.61！”柳明月臉色一紅。
“呃……”眼皮一跳，柳天正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昨天硬整著女兒不學對方的功法，學習自己的，本以為可以脫穎而出，超過其他人二人，現在看來，的確脫穎而出了，只不過是反方向……
修煉張老師功法，一增加都是1.0左右，而修煉他的，卻是0.01……足足相差100倍。
差別要不要不這麼大？“你沒達到要求，而且沒修煉他傳授的功法，所以……被趕了出來，打算跪在這裡，懇求張老師重新收你為徒？”
柳天正終於搞明白了怎麼回事。
“是！”
點了點頭，柳明月目光中滿是堅定：“如果張老師今天不收我，我就跪到明天，明天不收我，我就跪到後天……一直不收，我就一直跪著，直到他接受我的錯誤……”
沒想到女兒如此執著，柳天正臉色不太好看：“我承認他授課是有一定的方法，能讓人快速進步，但……蓄力是個日積月累的過程，進步太快未必是好事，以後必然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潛在隱患，不能不防！”
“修煉的快就是有隱患？這樣說是不是太武斷了？”柳明月皺眉。
柳天正眉毛一揚：“武斷？年紀不大還學會犟嘴了！修煉上，你懂得多還是我懂得多？我乃堂堂源池七重玉骨境後期強者，《扶搖蓄力功》作為家族功法，更是經歷無數人驗證過的，無論怎麼修煉，都不會有絲毫問題。而這位張老師的功法，經過時間和驗證嗎？沒經歷過，就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
柳明月：“為我好？”
柳天正點頭：“不錯，我知道你想變強，但有些功法之所以可以快速進步，是以消耗潛力為代價的，一旦潛力耗盡盡，進步將不再明顯。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而忽略長遠打算，我作為你父親，怎麼可能害你？這樣做，肯定都是為了你好。”
“你胡說……”
見他這樣汙衊老師的功法，餘小魚氣的一聲大喝，剛想解釋，就見張懸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開口。
“張老師……”
柳明月抬頭看了過來，眼中滿是不敢相信：“是這樣嗎？”
張懸雙手背在身後，神色淡然：“這個由你自己決定，我說過，想做我學生，需要無條件信任和毫無保留的服從，做不到，我不會收。”
柳明月牙齒咬緊，臉色糾結，片刻後，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爹，我還是要拜張老師為師！”
她父親不知道自己的熔爐，到底是什麼精血點燃的，她可知道的很清楚，也不知道昨天修煉時的那種感覺，到底有多輕鬆愜意，進步又到底有多快……
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又有什麼資格阻止自己？“你……”
沒想到都說成這樣了，這丫頭還會如此選擇，柳天正氣的面容鐵青，大手一擺：“柳明月，我再給你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只要改變主意，跟我回家，我會給你找一個比陸鳴戎都要好的老師！”
柳明月搖頭：“白巖城除了張老師，誰還能比陸院長授課更好？”
柳天正：“他不是白巖城的，而是帝都來的護命師，跟他修行，有更大的機會接觸到天命師，這個世界，天命才是王道，力量再強，真氣再渾厚，在命運面前一錢不值！”
他承認這位張懸是有一定的真本事，不然也不會被陳家聘為客卿長老了，可再有本事又如何？天命才是王道，沒有這種本領，就算你力大如牛，真氣如海，一樣沒有半點用處。
“護命師……”
柳明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張老師，又看了一眼父親，最終搖了搖頭：“爹，我已經錯過一次機會了，這次真的不想錯過，其他事都可以聽你的，這次，我不聽！”
柳天正愣住，氣的哆嗦：“你可知忤逆我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就因為太知道了，才做出這種決定。”
柳明月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決然之色：“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個乖乖女，你說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自己不喜歡，也會為了滿足你的願望，而努力迎合。”
“我喜歡在廊道中掛滿風鈴，微風吹來，叮噹作響……喜歡穿碎花的裙子，鮮豔奪目，走到任何地方，都令人眼前一亮，讓人矚目；喜歡去熱鬧的地方，追著風奔跑，尖叫，而你……喜歡安靜，喜歡素氣……”
“我選擇聽你的，扔掉了風鈴，藏起了裙子，整日坐在家裡，乖乖聽話……所以，我每次看到餘小魚，就莫名的羨慕，就覺得她憑什麼可以拿走了我的所有喜好，卻從不受到任何苛責與處罰。”
“而我就一直要承受各種說教，各種為了我好……”
“我曾想過要反抗，9歲那年，我拿著你給我的月錢，買了一個七彩陶瓷玩偶，放在了房間裡，每天想盡方法給她裝扮，為她化妝，為她做各種各樣的裙子……後來被你發現了，說我玩物喪志，不好好修煉，不認真感悟源氣，直接將我做的裙子剪了，將玩偶摔的粉碎……”
“可那天，我剛剛感悟到源氣，並找到了源池啊！被你開心的說是家族百年第一啊……”
“當時的你，就和剛才的說辭一樣，是為了我好，女孩子只有修煉，才能改變命運……我知道這話是對的，但改變命運，真的就只有修煉這一條路可走嗎？為了改變命運，就真的只能犧牲我的快樂和各種喜好嗎？”
“如果這樣叫改變命運，那本就不是我喜歡的生活，我改變了以後又有什麼意義？”
“我覺得過得太壓抑了，是你，以愛的名義，帶給我的枷鎖，讓我窒息。”
“但我又不能不遵守，於是對於你的要求，遵守的同時，也感到害怕，害怕做不到，害怕完成不了……就好像我與莫顏雪比試輸了，弄丟了摩雲玉石，害怕你會責怪，害怕你會失望……甚至都不敢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這種情緒下，我變得越來越猶豫，做任何事，都想先聽聽你的意見，想確定你同不同意……”
“甚至昨天，你讓我不要修煉張老師的功法，而是改修家族的《扶搖蓄力功》，我儘管心裡滿是不情願，卻也同意了！”
“可今天看到餘小魚、洪毅，一下進步這麼多，變得這麼強，我卻停步不前，忽然直接想通了……”
“為什麼一切都要聽你的？為什麼要過你給我安排的人生？”
“我就是我，我要活出自我，過屬於我自己的生活，哪怕今天選錯了，哪怕以後為之付出了代價，也甘之若飴，心甘情願！”
“所以……今天我不會聽你的，我要遵從內心，拜張老師為師，再不會給自己一次後悔的機會。”
“這……”
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些話，柳天正愣在原地。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在為女兒好，各種付出……沒想到，卻將屬於她本來的天性，全部磨滅了。
到底是好是壞？
他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不過，這個想法一閃而逝，隨後被一股濃濃的憤怒代替。
自己養大的女兒，不思報恩，反倒責怪起自己來，真是白眼狼。
“你母親死的早，我怕你走錯路，做任何事都幫你提前考慮，有什麼問題嗎？若不是我，你能長這麼大，活的這麼好？能享受柳府大小姐身份，衣食無憂？”
大手一甩，柳天正冷冷看過來：“我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千萬別再讓我失望。”
“你還和之前一樣，從未尊重過我的意見，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要我同意你的話語……好吧，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再說一遍，甚至再說十遍都無所謂！”
深吸一口氣，柳明月目光堅定：“我要拜張老師為師……”
啪！話音未落，柳天正一巴掌已然抽落而下，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四周，既抽在了女孩的臉上，也抽在了她的心裡。
“柳家主，你在做什麼？”
沒想到他會直接出手，張懸眉毛一皺。
“我做什麼，還不用你管！”
一聲冷喝，柳天正再次看向眼前的女孩：“你有本事將剛才的話語，再說一遍！”
捂著臉蛋，柳明月一雙秀目露出了濃濃的失落，之前還帶有希望，以為只要堅持，便可得到父親的支援，而現在，已經徹底不抱有幻想了。
在對方心裡，她就是可以隨意擺弄的玩偶，乖乖聽話，就是最好的，一旦不聽，便是忤逆與不孝……
眼淚滾落而下，柳明月臉上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倔強：“我說了，從今天開始，再不聽從你的安排。我要拜張老師為師！”
“好，既然你這樣決定，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