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破空,佛偈驚世——
“咚咚咚~!咚——咚——咚——~”
悠遠深沉的文廟鐘聲六響,自洛京皇城盪開,聲浪如潮。
掠過鱗次櫛比的樓閣,拂過熙攘喧囂的街巷,最終在白馬寺前轟然迴盪。
法壇之下,原本匍匐叩首、狂熱禮佛的百姓驟然一靜,彷彿被這鐘聲劈開混沌。
他們紛紛抬頭,怔然望向菩提樹下,江行舟身後那尊莊嚴肅穆的佛祖法相。
“[鎮國]級佛偈!”
一名白眉長座長老猛然高呼,聲音嘶啞,“難怪……難怪聞之如醍醐灌頂,叫人潸然淚下!”
“竟……是……鎮國!”
有人喃喃低語,指尖顫抖,眼眶泛紅。
人群中,一名士子雙目赤紅,淚水順著顫抖的面頰滾落,口中仍不住低誦那四句偈語,似要將每一個字都刻進骨髓: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吾輩!
今朝聞道也——!”
他的聲音雖輕,卻如驚雷炸響,震得周遭眾人心神俱顫。
禮部侍郎徐士衡僵立原地,寬大的官袍下,指節攥得發白。
“佛祖悟道法相……鎮國級佛偈?!”
他低聲喃喃,臉色陰沉如鐵,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江行舟……此子,究竟是何方妖孽?!
士子修儒、習兵、研農、通墨,本是常理。詩詞文章若能達“鎮國”之境,已是畢生所求。
可佛經?
——科舉不考!
仕途無用!
江行舟為何耗費心血,鑽研如此之深?!竟能寫出[鎮國]級佛偈?!
徐士衡喉頭滾動,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放眼整個大周,能寫出[鎮國]佛偈的,不過寥寥數人,且皆是七老八十的佛門宗師,閉關苦修數十載方有所得。
可這江行舟,十五六歲少年……
——他憑什麼?!
四周,各部堂高官目光微妙,紛紛側目望向徐士衡。
——方才,是誰信誓旦旦,斷言江行舟不通佛法,必敗於釋懷和尚之手?
而現在……
江解元一道[鎮國]級佛偈橫空出世,驚豔四座!
這哪裡是比試?
分明是雲泥之別,江行舟是天上的雲,釋懷和尚是地上的泥!
“徐公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兵部侍郎長嘆一聲,眼中盡是震撼與感慨:“身是菩提,心為明鏡。朝朝暮暮,拂拭不輟。
如此方得本心。
江解元此言,可為我輩讀書人終身之座右銘!”
他仰首望天,忽而苦笑:“老夫三十載寒窗苦讀,畢生心思,竟不如江解元這二十字通透!”
話音落下,眾部堂、皇親國戚們,若有所思,無不滿場寂靜。
徐士衡臉色鐵青,袖中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這江行舟竟如此難對付!
七寶香車內,南宮婉兒眸光微漾,如秋水泛波。
她今日駕臨白馬寺,本只為旁觀釋懷和尚與國子監儒生的“儒釋論道”,卻不想——
竟意外得見如此驚世之佛才,如此驚豔之佛偈篇章!
香車珠簾微動,映出南宮婉兒半張如玉側顏。
她素手輕抬,指尖如玉,朝車簾外淡淡喚道:“蒙校尉!”
羽林軍校尉蒙湛聞聲上前,躬身待命。
“待此番論戰過後……”
南宮婉兒唇畔微揚,聲音清冷而矜貴,“今夜,恭請江解元前來一敘.”
她略一停頓,又添一句:“我有疑惑相詢。”
蒙湛瞳孔驟縮,心頭大震!
南宮婉兒向來惜字如金,今日竟破例解釋緣由!
更令人心驚的是,她用的是——“恭請”?而非“令”!
堂堂御前女官之首,執掌內廷機要的南宮婉兒,竟對一介解元用上“恭請”二字!
這細微差別.意味著態度是天壤之別!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見南宮婉兒神色淡然,顯然並非一時失言。
“是!”
蒙湛不敢多看,壓下心中驚駭,連忙躬身應諾,肅然領命,轉身時仍忍不住暗暗咋舌——
江魁首的實力真是駭人聽聞!
白馬寺。
法壇之上,佛光漸斂,天地復歸清明。
江行舟負手而立,衣袂無風自動。
忽見一頁《菩提偈》宣紙自虛空飄落,甫一觸及掌心——
“嗡!”
整座法壇為之一震!
那薄如蟬翼的宣紙,此刻竟重若千鈞,通體流轉著鎏金佛紋。
細細觀之,可見紙上字跡時而化作菩提樹影,時而凝作明鏡臺光,赫然已成就一件【鎮國】級佛門文寶!
“《菩提偈》.”
江行舟看著這道佛偈,指尖撫過紙上五字,但覺有晨鐘暮鼓之聲在識海迴盪。
這道佛偈[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講究的是【漸修】,日日修煉!
想到此佛偈的來歷,他不由輕嘆。
江行舟遙望天際,彷彿看見一位傳奇白衣僧人正在雪夜裡孤燈參禪。
此偈,本為華夏佛門禪宗五祖弘忍的首座弟子——神秀所著。
這位佛門禪宗上座宗師,畢生都在踐行【漸修漸悟】的修行之道。
江行舟指尖輕撫《菩提偈》,眼中似有千年佛門興衰流轉。
“可惜.神秀,遇上了另一位佛門天才慧能!”
他忽然搖頭輕笑,目光穿透白馬寺的飛簷斗拱,彷彿看到一位佛門天才——嶺南樵夫慧能,踏雪而來的身影。
——那一年,寺廟飄雪。
佛門兩位最頂尖的宗師,以佛偈對戰!
目不識丁的慧能,在黃梅東禪寺的廊壁上,以柴刀刻下驚世四句。
以一道【頓悟】佛偈,便如金剛杵般,一舉擊敗了神秀苦心構築的【漸修漸悟】法門!
五祖弘忍圓寂,將衣缽傳給慧能。
慧能不敵神秀勢眾,繼承五祖衣缽南逃,成為六祖,於曹溪建寶林寺,開創【頓悟】派南宗。
而神秀留在北方,受朝廷敕封為國師,為長安、洛京“兩京法主”,自立為【漸修派】北宗。
至此,佛門禪宗分裂南北兩宗,各自修行。
江行舟對此,也不由感到惋惜.
白馬寺的上千名僧人們,所有人的目光都眼巴巴的望著,江行舟掌心那頁[鎮國]佛偈文寶——鎏金梵文在陽光下流轉,隱約有菩提樹影婆娑搖曳,明鏡臺光映照大千。
他們的眼神,都羨慕瘋了!
“[鎮國]佛偈!”
五位長座長老渾身哆嗦,此刻竟像初入佛門的小沙彌般抑制不住的顫抖。
他們彼此相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近乎瘋狂的渴望——此佛偈若存於白馬寺,可保本寺千年香火不衰!
要知道,慧日方丈本人,窮盡一生心血所著的一道《明心見性偈》,也不過是[鳴州]之境,便已受盡香火供奉,晉升為白馬寺主持,為佛門一方宗師。
而座下首座弟子釋懷的《怒目金剛》佛偈,也僅僅[達府]而已,已經被譽為是白馬寺百年難得一見的佛門奇才,後起俊秀。
白馬寺的僧人,只要寫出一篇[達府]佛偈,便可晉升為本寺廟的上座長老。
江行舟的這[鎮國]佛偈,放在大周聖朝境內的任何一座寺廟,都足以成為鎮寺之寶,傳承千載。
可惜,此[鎮國]佛偈,乃江行舟所創.。
他們也不敢強求。
但,最令他們臉上掛不住的是,江行舟腰間懸掛青玉文佩,以“儒家弟子”身份自居,而非自稱佛門弟子。
他們深知,
白馬寺外十數萬大周民眾,正屏息凝神,看著眼前這一幕。
朱紫公卿與布衣黔首比肩而立,國子監眾儒生與皇親貴胄共處一方,此刻皆被這場驚世之爭所震懾。
此番“儒釋論道”的結果,對佛門未來的影響巨大。
必須給天下人一個說法!
慧日方丈蒼老的聲音劃破寂靜,袈裟在晚風中微微顫動:“今日‘儒釋論道',老衲首座弟子釋懷確然敗了。”
枯瘦的手指緩緩撥動佛珠,老和尚忽然深深一揖:“然,他非敗於儒門經義,。
實乃,江檀越的佛法精深,令我佛門弟子.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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