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趙子祿兄攢的局,定去!”
薛貴聞言不由歡喜,當場應承下來。
趙府趙子祿此番一擲千金,耗銀五千兩在醉仙樓設宴,邀請一府五縣的世子、童生五甲,這場詩宴的檔次,在江州府內童生中堪稱是數一數二。
此宴席有一府五縣的案首、五甲在,席間必見真章,正可見識一番眾案首、五甲的實力。
“今夜戌時!醉仙樓摘星閣恭候!告辭,我們還要去邀請暨陽縣案首沈織雲,太倉縣案首林海洲。”
話音未落,幾位世家少年已躍下薛國公府的青瓦牆頭,衣袂翻飛,漸行漸遠。
只餘三份灑金詩帖,在牆上映著夕陽,熠熠生輝。
“這趙子祿是何人?”
江行舟擱下手中書卷,從書房雕花門緩步而出,眉梢微挑,有幾分興味。
“姐夫!”
薛貴趕忙上前,興致勃勃地解釋道:“這位趙子祿,乃是江州府漕運使趙淮的嫡孫,趙家主趙秉燭之嫡子,今年江州府的童生案首!漕運之家向來是揮金如土,更與禮部侍郎有姻親之誼,是江州十大世家之一。
就衝這五縣案首齊聚,咱們今晚一起也該去湊個熱鬧!”
江行舟眸光微動,略一沉吟,頷首道:“也好。”
府試在即,在詩宴提前會一會這一府五縣的童生案首,探探深淺,倒也不錯。
大型文會童生眾多,拜見前輩,反倒難尋切磋一番的機會。
待到華燈初上,夜色漸濃。
薛富、薛貴兩兄弟早已換上新裁的錦衣華服,腰間玉佩叮咚,發冠束得一絲不苟。
二人輕車熟路,領著江行舟悄聲摸到薛府後院的牆根下,要翻牆而出。
“既是正經詩宴,為何不走正門出府?”
江行舟蹙眉,詫異道。
薛世伯素來開明,斷不會阻攔他們赴文會之約。
“這個嘛”
薛富搓了搓手,耳根發紅,“今晚這場耗費五千兩白銀的詩宴,豈是尋常的吟詩作對小聚可比?”
必是極盡奢靡瓊筵玉饌且不說,怕是少不得些徹夜笙簫,紅袖添香,風月點綴。
薛貴見狀,擠眉弄眼地湊過來,“姐夫,今晚這場合,詩文切磋有些‘風流雅趣’助興的曲目,不便叫家嚴知曉。
咱們悄悄去悄悄回,豈不美哉?”
“好吧!”
江行舟眸光微動,恍然明白。
他搖頭苦笑,終是頷首。
三人靴尖輕點牆磚,縱身越過高牆,衣袂翻飛間穩穩落地。快步踏著月色浸染的青石板路穿街過巷,身影沒入長街的燈火中。
長街兩側羊角燈盞已亮如星辰,笙簫笑語飄來。
三人穿過一條柳巷,迎面撲來蘇合酒香氣,幾名胡姬佩著金鈴搖曳走過。賣花少女臂挽竹籃,膩聲叫賣:“公子買支玉簪花,送給小姐吧——”。
薛富“唰”地抖開泥金摺扇,遮掩面紅耳赤。
卻見幾名胡商人牽著的白駱駝,正啃食沿街酒旗幡角,駝鈴與閣樓飄來的箜篌聲糾纏不清。
亥時初刻,
醉仙樓的數十盞琉璃燈籠,將長街照得恍若白晝,映得纖毫畢現。
香車寶馬塞滿巷道,
五縣世家子弟的馬車徽記——雲紋的是暨陽沈氏,獅蠻帶的是太倉林家。
新到的馬車尚在卸鞍,先至的世家公子們已隔著珠簾互道。
“周文淵兄,許久未見!”
“林海洲兄,幸會!”
玉珂碰撞聲與寒暄,此起彼伏,他們攜手步入樓內。
這醉仙樓乃是一座大院落,有數棟宴閣。
江行舟和薛富、薛貴步入醉仙樓,遞上三份灑金詩貼。
“趙公子囑咐,三位貴客請移步摘星閣!”
引路的龜奴捧著銀唾壺,躬身在前,腰間蹀躞帶上掛著醉仙樓錯金銅牌。
待進入閣樓,轉過十二扇檀木屏風,忽有琵琶聲破空而來,廊下銅雀燈裡的燭火齊齊一顫。
數位錦衣郎君正執玉柄,在摘星閣門口,立於階上迎眾客。
為首一襲淺綠錦袍的趙子祿,額間綴著翠羽,笑時露出虎牙道:“趙子祿,見過薛氏兄弟!這位想必就是,名動江陰的江行舟兄?
三位可算來了!
就等三位到了,便開詩宴!”
“有勞趙兄久侯!”
薛富寒暄道。
江行舟、薛家兄弟,打過招呼,便隨趙子祿等人,步入摘星閣。
但見閣內中庭,漢白玉池中漾著粼粼波光,浮著十盞鎏金荷葉燈。每片金葉上都立著一位懷抱箜篌、琵琶的胡姬,輕紗羅裙映著燈火。
江行舟望了一眼,卻見東首桌席,江陰縣的童生才俊早已列坐。
韓玉圭、曹安、陸鳴、李雲霄等,各在斟酒、品詩、閒談,坐了一個大桌。
江州一府五縣的童生五甲們,分成六個大桌,散佈摘星閣內。
“江兄來了!”
江陰童生紛紛離席,朝江行舟一禮,神色頗為恭敬。
禮數之周正,猶如學弟拜見學長。
自從江陰縣試奪案首,再到江心樓船遇襲力挽狂瀾。
如今的江陰縣眾童生們之中,江行舟的地位堪稱是無可撼動,再無一人敢心生攖其鋒芒之念。
江行舟在此,眾生皆不自覺的屏息,聽他說話。
“諸兄,請坐!”
江行舟和眾人和氣的一禮,他撩袍落座之後,江陰眾童生這才入座。這番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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